第兩百五十一章、人說病宜隨月減(1 / 2)

“啊——”

幽冷陰暗的山坳處,回蕩著一陣撕心裂肺的淒愴聲。

上半身被拚接得差不多的林夕猛喘著氣,淩亂的呼吸好似破風廂般,在整個水晶棺木中粗魯的回響。

不夠!

還遠遠不夠!

這副身體要想早日獲得行走的權利,還需要很多將死之人的精氣。他們臨走前吐納出來的最後一口氣,介於生與死之間,是為人一世中最磅礴雄渾的力量。

從黑暗處走來的齊憶瀟,步履優雅。小馬甲外罩的騎士裝宛若一名歐式貴族。端著一杯咖啡,不緊不慢喝著:“這山林中的地貌,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享受夠了?”

林夕別過頭,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深深地厭惡,拒絕與他交談。

不久前,齊憶瀟用琉璃弩灌入將死之人的精氣時,被她察覺有動了手腳的痕跡,當即與他鬧翻。

此人陰冷笑了兩聲,毫不留情將她送到了這個荒郊野外,日日風吹日曬,還有野狼出沒。

“看樣子,林小姐還需要些時間。正好我今天不忙,跟林小姐聊一聊那位納蘭公子……”

林夕神色一凜,狠狠瞪著他:“你想對納蘭做什麼?”

“別著急,這事對於納蘭公子來說,可是大喜事一樁啊。”齊憶瀟輕啜著香氣濃鬱的咖啡,好整以暇開口,“他的那位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了。你說說,這是不是喜事?”

林夕怔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康熙十六年,盧氏必因難產而亡。屆時,他的生命中還會出現其他的女人。不行,她不能再等了。

“我可以告訴你關於琉璃弩的秘密,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她掃了眼這副殘敗的身軀,眼底的憎惡與日俱增,如同滾滾流動的洪水,淹沒理智的田莊。

“你說。”

“你要給我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

齊憶瀟勾起一抹唇角,邪魅的神色髣髴陰翳霧霾彌漫過的天空,陰森極了:“沒問題。”

納蘭,你等等我,很快,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了。

“金蕊清,把這些髒衣服給我洗一遍。”

“你是幹什麼吃的,要你熨燙個衣服都能出問題,這個月的月銀扣了。”

“姍姐姐,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咱們這位不將宮中規矩放在眼裏的金鳳凰,接連三年的俸祿,可是被咱們當今聖上親口給抹掉了。”

話落,圍攏在我身旁的一群人虎口大張,滿嘴嗤笑。

真是有夠無聊的。

“瞧我這記性,”被稱姍姐的褐色長服的宮女虛偽笑了兩聲,手中的細長竹竿朝我的木盆中砸了幾下,濺起嘩嘩的水珠,鼻孔朝天,“金蕊清,我警告你,隻要有我王沛姍在一天,你就休想在我眼皮底下掀起風浪。”

這批牛鬼蛇神一走,四周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剛拿起一件衣服,就被一雙手接了過去:“我幫你。”

是一張細瘦的小臉,輪廓小巧又靈秀,兩頰周邊還有幾粒黃雀斑,不突兀,卻顯得嬌俏可愛。我鬆開濕漉漉的衣服,雙手浸在水麵上,掬了捧,狀似不經意拂向她。

“哎喲喂,我的娘啊,金蕊清,你在幹什麼?”

“你的娘親正在與你玩耍。”

“好了好了,是我啦。”

喬裝的妝容被水洗淨,逐漸透出白羽的麵容。她雙手叉腰,滿臉無奈抹掉臉上的水珠,“怎麼那麼快就把我認出來了?”

我與她對視了眼,默契十足一笑,異口同聲道了句:“無傷大雅。”

一番調笑之後,我很好奇問她:“你是怎麼進來的?”

“還說呢,要不是我不辭辛苦趕來,你是不是打算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和路博文了?”

我繞開她指控的手指,像樹懶抱樹一般摟住她的手臂,討好一笑:“不愧是我的好閨蜜,千裏迢迢趕來支援。我代表金家的列祖列宗向你表示深切的感謝。”

“不夠。”

她一本正經看著我,目光斜睨。

我忙抱拳向她請教:“白小姐還需要哪些謝禮,在下一定竭盡所能報答。”

“好啊,你的伴娘非我莫屬了。”

她抱著胳膊好整以暇,我紅了雙腮,垂眸,滿臉羞赧:“八字還沒一撇呢。”

距離上次乾清宮早朝一事已過去三個多月,時間也由深秋邁入了隆冬。這位康熙爺綜合各方意見,對我的‘判決’如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即日起,免去一等宮女的職位,貶至浣衣局,並罰去三年俸祿,沒有旨意,終生不能踏出浣衣局一步。

末了,還得謝主隆恩。

可我要是真事事遵循,可不像我的性格。尤其是入了一個雞犬不寧的浣衣局,每天都在上演雞飛狗跳的事情,簡直比電視劇還要精彩。雖說我討厭與人勾心鬥角,可若是自動送上門來的,就當練練智商和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