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朋友是怎麼定義的？
一等朋友是可以為他兩肋插刀；二等朋友可以為他傾聽；三等朋友就是我介紹他給朋友時，他會說，這是我的朋友。
這麼算來，我最多隻能算是白羽的二等朋友，而在白羽的心目中，早已將我視作一等朋友，且從不需要回報。
我何等何能，又何其幸運！
我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她轉述蘇麻喇姑的話：“是太皇太後想要見我。”
“我不管，你不能將清兒帶走－－－什麼？太皇太後想要見你？”
撒完潑的白羽，呆愣的神色讓人忍俊不禁想笑。
我扶著她起來，撣掉她衣服上的碎屑和灰塵，像個憂心孩子的老母親般諄諄提醒她：“在這裏等我，別亂跑。”
“好、好的。”
她神色微恙點了點頭，又在我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將我拽住，“要、要不．．．．．．我跟你一起進去？聽說這位太皇太後脾氣古怪又不苟言笑，你看蘇嬤嬤的模樣就猜到了．．．．．．”
“你確定？”
我忍不住揶揄她。
白羽猶豫了片刻，作出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死就死吧。”
結果．．．．．．她被攔在殿外，因為蘇麻喇姑丟下一句：“太皇太後隻宣見金蕊清一人。”
暖意融融的內室，微暗，如鍋蓋般大小的鐵盆中，紅色的炭火發出嗶啵的響動聲，有些類似在打響指。
“先在這兒候著。”
蘇麻喇姑掀開沉厚的簾席，輕聲走了進去。約莫過了大半盞茶的工夫，炭火的溫度逐漸驅走了籠罩在我體內的寒氣。
緊接著，裏頭傳來一些響動－－－有水聲，還有衣服的摩挲聲。垂落在四周的簾幕被緩緩拉了起來，昏暗的內室瞬間亮堂了不少。
從午睡中醒來的太皇太後，身上隻著了件淺色棉絨的裏衣，未施粉黛，可曆經歲月磨礪的容顏仍舊不失當年的端美精致。她坐在梳妝台前，兩側的眼角卻不可避免地爬上了兩三條魚尾紋。
“站累了吧，先坐一會，喝一杯茶解解乏。”
鋪了梅花鹿汲水圖案的圓桌上，擺放著蘇麻喇姑堪堪沏泡的一壺香茗，嫋嫋的薄霧好似遠處的山巒，縹緲又朦朧。
此刻我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句話－－－謹言慎行。
我按照宮規，朝太皇太後行禮。後者倒是忍不住笑了聲，朝蘇麻喇姑輕怪道：“看你把人小姑娘嚇得。”
“老奴知錯，等下便去內務府領罰。”
因我而受連累，那可真是大大的不該了。正欲替蘇嬤嬤求情，一個回旋而來的念頭立馬灌入的腦海中，心頭的慌亂頓時平靜了不少：“不知太皇太後的厭食症可好了些？”
峻茂哥哥說了，越是平和的事情，越雜糅著複雜的內容；而越是複雜的對話，最終都逃不過‘心理戰’三個字。
孝莊氏有些意外，與蘇麻喇姑對視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朱釵：“為什麼會怎麼問？”
我將盛放著香茗的紫砂壺傾倒出兩杯茶湯，不疾不徐遞到她的麵前：“在奴婢的家鄉，益母草山楂茶可以開胃健脾，加速細胞供氧的速度，起到一定的延緩衰老的作用。”
孝莊氏優雅起身，卻對我遞過去的茶湯視若無睹：“小姑娘懂得還挺多的，看樣子是出生在書香世家，有深遠的見識。就是不知道對榮華富貴的理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