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
“前些時日,高太醫因病告假,離宮後便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
康熙冷不丁朝顧問行放了一記冷箭,威嚇力十足:“還愣著作甚,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他給朕抓回來!”
隨後,又冷冰冰掃了眼一群瑟瑟發抖的太醫:“皇祖母何時會醒?”
“太、太皇太後……她……此病來勢洶洶,這一時半會兒,臣等也無法保證……”
“朕不需要你們的保證,治不好皇祖母,你們也休想好過!”
霸道專製的一番話,斥退了渾身冒著虛汗的太醫們。
珊瑚水晶燈罩下的紅燭燃了一半,光焰灼灼,映照在臘梅寒霜屏風上,有些暈紅炫目。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此刻半跪在鳳床邊,神色慌亂。他緊緊握住孝莊氏瘦如枯槁的手掌,聲線中帶著滯澀的哽咽:“皇祖母,玄燁在您身邊……”
啪嗒!
一團小雪球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滿是刺骨的冰寒。
“倘若你認為在冰天雪地裏跪著就能祈禱上蒼的垂憐,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濕漉漉的冰水在我手中滴落,麵無表情橫掃了他一眼,旋即入了隻剩下小半節紅燭的內室。
被風雪覆蓋的東郊青靈山上,原本黯淡的光線幽幽散發著一抹光亮。
尚峻茂點亮茅草屋內的煤燈,墨眸深而沉,逐一檢查兩間裏屋的情況——屋內空無一人,路博文和盛青茗不知所蹤。擺設整齊,並無打鬥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並非被人綁架。
可這風雪交加的夜晚,他們二人為何離開這唯一遮蔽的居所?又去了何處?
下山的路隻有一條,倘若他們真的下了山,便不可能錯過。
紛雜的雪花遮蓋了行進的腳印,他拽緊韁繩,翻身上馬。凝眸看著這場悄無聲息的大雪,眸色越發暗沉。不論如何,必須及早將他們找到。
天邊逐漸魚翻肚白,寒氣不斷侵蝕著他的身體。尋了一夜,卻毫無他們二人的蹤跡,難不成……他們早已下山?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你盼回來了。”
說話的是嚴格,自從去年嚴家得以沉冤得雪後,他的性格也越發活潑了些。他穿了身捕快的衣服,立誌要除惡揚善,捕盡全天下的惡人,便投身到了大理寺中來。
尚峻茂利落解下身上的披風,霸氣一甩,雪花隨之抖落:“何事?”
“有個自稱是你老鄉的男子昏倒在府衙門口,身邊還有一個自言自語的女人。”
尚峻茂神色一凜:“他們現在在哪裏?”
第一次見到如此神情的嚴格哆嗦了下:“在、在客房休息……”
話落,大步流星的男子腳下恍若生風了般,很快消失在嚴格的視線中。
西廂房內
“阿茶——”
尚峻茂還未上台階,遠遠便聽到了這道熟悉的聲音。
盛青茗雙眸渙散,不斷凝視著空中某些虛無的點,嘴唇不斷翕合,口中卻隻有這兩個字。
隔壁房間,是受寒氣侵擾甚重的路博文,高燒不退,又不斷在咳嗽,整副身體慘兮兮地蜷縮在被褥裏頭,使勁在哆嗦。
“他什麼時候來的?”
龍照搖搖頭:“不清楚,倒是門房的小廝寅初一看到,就立馬前來通報了。”
“府內還有誰見過他們?”
“除了小廝和嚴格,就剩你我了。”
察覺出尚峻茂的不對勁,龍照的一顆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怎、怎麼了,你是不是認識他們?”
尚峻茂低垂著眉頭,剛毅的輪廓中染滿難辨情緒的神色。
太皇太後中了齊憶瀟的幻術,且這個幻術,充分利用她對多爾袞的思念,結成一張又大又密的網。她出不來,別人也進不去。
這幾日,她的心病越來越嚴重,太醫們都漸漸束手無策。
“快將痰盆拿過來——”
這次吐出來的,是腥濃的鮮血,刺紅了康熙的眼球:“來人,將這一群庸醫給朕拖下去,斬了!”
緊接著便是一眾此起彼伏的求饒聲:“皇上饒命啊——”
“皇上,人有生老病死,鬼有萬常輪回……”
“這上古海石竹已消失數百年,無人能覓得了它的蹤跡,臣等實在是——”
“等等,”我偏轉視線,凝眸看向劉太醫,“你剛剛說什麼?”
劉太醫遲疑了下,好似播放到一半的電影,突然間卡住了。
“愣著作甚,回答她的問題!”
康熙一聲冷斥,劉太醫當即激靈抖了兩下,“臣等實在無能為力……”
不對。
“上一句。”
“無、無人覓得了它的蹤跡?”
接近了。
“它是指什麼?”
“上、上古海石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