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呀，我們明明是一起掉入時間裂縫的。倘若按時間計算，那個八歲孩童在這四五年間不過十多歲。”
但高太醫已近五十歲高齡。
“這便是我接下來要提醒你的。”
阿茶又一個揮手，場景當即發生了改變。我驚愕的看著孝莊氏的寢殿，屏風外是不斷誹謗我的太醫和康熙。
“我可以救下她，但是接下來，你們不許再與這裏的人有任何的感情交叉，否則便是在以十抵一在消耗他們的壽命，曆史一旦發生了改變，時間裂縫會越來越大，最後衍變成黑洞，將整個宇宙吞沒，明白嗎？”
我無比鄭重頷首。
原來如此，那麼高太醫豈不是．．．．．．
我攥緊雙拳，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一個人，可偏偏世事難料，總會有人會因你的一念之差而喪命。
紅燭燃到了底部，燈芯閃動著最後幾縷殘光。阿茶凝聚體內的能量，一股又一股的渾厚光圈卻不斷籠罩在孝莊氏的身上，將她托起：“清兒，我等下會潛入她的幻境中，將她帶出來。這期間，齊憶瀟定會想方設法阻撓，你需替我攔住所有欲闖進來的人，不論是誰，一律不許進來。”
話音甫落，他瞬間飛入了孝莊氏的夢境中。
“紅燭快要熄了，奴婢先將平安燭換上。”
我閃了出去，朝蘇嬤嬤福了下身：“清兒已將寢殿內的平安燭悉數點上。”
蘇麻喇姑拍撫著被驚嚇到的胸口，滿臉不悅：“怎麼走路都沒個聲響？”
倒是一旁的康熙有些訝異，朝門口看了兩眼，又冥想片刻，終是不得解：“你是怎麼進來的？救皇祖母的藥呢？”
針對他們的疑問，我不慌不忙解釋：“奴婢已替太皇太後用了藥，用不了多久，她便回醒來。”
臉上盛滿不可置信的太醫又開始找我的麻煩，爭相欲闖進去查看孝莊氏的情況，皆被我三言兩語堵了回去。跟一群四五十歲的大叔比劃太極，這個任務，真不是一般的艱巨。
“金蕊清，你這麼三番四次阻攔我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德高望重的上官太醫又開始作妖，將對我的不爽全麵爆發了出來，然後又在康熙耳邊開始旁敲側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到片刻，被成功說服的康熙朝我使來征詢的眸光。
對付一般人，可以用簡潔的方法。但是對付比鬼還難纏的太醫，那就得用鬼畜些的方式了。
我清了清嗓子，朝一圈人行了禮：“不論奴婢說什麼，大家都認定奴婢在試圖掩蓋什麼。既然如此，那麼奴婢也就不多加隱瞞了。太皇太後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奴婢所用的偏方，被稱為世上最純粹無暇的一抹藥劑，藥引分別用了天山雪蓮、極地寒冰、萬裏冬梅，還以後．．．．．．高太醫留下的白瓣海石竹。”
“沒了？”
“上官太醫，”我打斷他眼角挑起的冷笑，溫馨提示了句，“你似乎比皇上還不滿？”
康熙當即朝他掃了個同等眼色，後者一個觳觫，忙弓下身體後退了幾步，不敢再出聲。
“清兒，你繼續。”
“想必了解這些藥理的太醫都知道，這些藥引皆與純潔無瑕的‘白’有關。當初高太醫找尋奴婢幫忙，奴婢曾覺得奇怪，後來才知道，但凡接觸這些藥材的雙手，必須未曾沾染過血腥。否則，不僅不能物盡其用，反而會起反作用。對吧，諸位太醫？”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完畢，當然還要征詢專業人士的認可。即使知道他們並不明確答案，也好過自己在唱獨角戲。
“的、的確如此．．．．．．”劉太醫第一個發出讚同的聲音，雖說有些吞吞吐吐，“臣自小便與動物為伍，手下．．．．．．免不了沾染一些．．．．．．”
“微臣的想法與劉太醫的不謀而合。”
“．．．．．．不錯不錯，為醫者，手中不可能是絕對幹淨的。”
聽到這些回答，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康熙十六年二月，宮內喜報，榮貴人誕下皇十子胤祉，也是她的第三個兒子。同月底，納蘭府中傳來噩耗，其妻盧氏因難產，母子二人一同歿於當夜。
白幡在廊簷四周高高懸掛，隨風浮動，與這冷冽又陰寒的夜色一並糾纏。納蘭頭戴白領子，靜坐於靈堂前的台階上，眼底的淒楚好似將他的魂魄與軀體硬生生分離：“．．．．．．當時領略，而今斷送，總負多情。忽疑君到，漆燈風颭，癡數春星．．．．．．”
他淒苦笑了兩聲，仰頭灌了一壇烈酒。
對不起，沛辭！
三年的情義，如今都悉數化作了觸不可及的雲煙。
迷迷糊糊中，一道纖白的長影從廊道盡頭處走來，輕柔喚他：“夫君－－－”
他掀起虛浮又無力的眼皮，琥珀瞳仁徐徐映落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瞬間攫住了他所有的意識：“你、你是誰？為什麼我對你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