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曲闌深處重相見(1 / 2)

我們二人喬裝混入納蘭府,便是我先前提及的計劃,然後再趁機找到那本《納蘭詞》,爭取早日回家。

一片粉嫩的桃花落在我的肩頭,睫羽垂落的刹那,一陣風起,紛紛揚揚的花瓣開始在空中飛舞,遠遠一看,好似入了仙境一般,美如詩書美如畫。

這便是詩人的花海吧,置身其中,久久靜立,收獲頗多,難怪能寫出如此旖旎多情又纏綿悱惻的詩詞。

居然還有虞美人,白、粉、紅……唯獨沒有幽藍。憶起峻茂哥哥對我說的那句話,我下意識朝它們靠過去。

“誰在哪裏?”

被發現了。

迅疾的腳步聲從後躥了過來,在我們來不及躲閃的當口,就這麼被他逮住:“原來是林夕姑娘,失禮了失禮了。”

林夕!

白羽與我眼神交彙,林夕不是早在幾年前的月夕佳宴中就死了嗎?

我垂眸未語,為站在我麵前鞠躬道歉的管家。雖有不解,麵上卻已恢複鎮定:“今日真是百花齊放,看來我的茯苓糕也不遠了。”

“林夕姑娘的手藝,莫說府中,放眼整個京城,也不一定有人比得過你。”

“管家謬讚了,”聊得差不多了,我便趁機套話,“不知為何,今日這書房位置,怎覺得離我那麼遠?”

邊說還邊做出愁眉苦臉的表情。

管家不疑有他,順著她的話畢恭畢敬道:“不遠,從這裏過了廊道,再轉幾個拱門,見到兩棵槐樹,直走便是書房。”

消息來得如此順利,讓我們都有些不可置信。

“難不成是重名了?還長得與你一般無二,不會是你的影子吧?”

我們沿著管家提供的路線,一路走過去,兩道纖細的影子在地板上晃動著:“在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當務之急,得先找到《納蘭詞》。”

書房內沒有人,倒是博山爐中飄出嫋嫋又細長的白煙,奇形怪狀的,卻又令人安神。

一顆心都掛在《納蘭詞》中的我們,左右開弓,開啟了地毯式搜索的模式,瓶口窄小的瓷瓶和犄角旮旯都不打算放過。

視線移至方形檀木案台上,一角柔軟的物體晃入我的眼前。搬開上方的書籍,溫軟如棉花般的絲帕落入我的掌中。

“這不是你的絲帕嗎?”

右下角還紋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虞美人和娟秀字體——清。

我反複看了好幾眼,想必是那日在藏書閣掉落的,被他撿拾到了。

自納蘭大病一場,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想必天意便是如此。為了不逆天仵意,掐滅與他的關聯,我便將絲帕收回。

依舊是大海撈針般的找尋,偏就因太過認真,絲毫沒有留意到危險的靠近:“你們在做什麼?”

我心頭一凜,頭皮漸漸發麻,怎麼今日老是被人當場逮到?萬般無奈之下,隻好信口胡謅了句:“老夫人吩咐奴婢,今日天色不錯,可將書房內的書籍拿出去曬一曬,以防受潮。”

麵紗遮住麵容,隻露出一雙低垂的眼睛。

納蘭不疑有他:“你們都下去吧,倘若額娘問起,隻需回答是我說的即可。”

一年不見,他的聲線依舊清雋而平和。

我幾不可聞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即將退出門檻的刹那,又被他喊住:“你等一等。”

在他陰晦不明的注視中,心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白羽在焦急慌亂中,隻能硬著頭皮道:“老夫人還等著我們——”

“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納蘭打斷白羽,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句話,在藏書閣第一次見麵時,他就問過我。隻是我對他從無印象,遑論熟悉。

我咬了咬唇,對上他的視線:“少爺莫不是在說博山爐中新添的香料吧,那可是林夕姑娘親自調製的。”

他絲毫不理會我的回答,隻一心埋在自己的世界裏,喃喃自語:“就連聲音,也與記憶中的如此吻合……”

話落,他不由分說抬手,寬大的袖口隨著他高高抬起的動作而滑落至臂肘處,作勢要拽扯我的麵紗。

“容若。”

一娉婷婀娜的身段邁著小碎步走來,卷翹的睫羽如同蒲公英般柔美。

隨著她的靠近,我整個人如遭雷劈般僵硬在原地,瞠目結舌:“母、母親……”

眼前這個女人,頂著一張天仙般的清容,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巧笑間,眼底浮動著攝人心魂的波浪:“你們先下去吧。”

白羽不明所以,拽著我火速離開:“原來她就是林夕,我還以為她是那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不過她長得真的很漂亮,跟你竟有八分相似,難怪這府裏的管家會將你認錯。”

渙散的思緒逐漸回籠,我猛地甩開她的手,火急火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