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勁千辛萬苦,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前兩日,查到了一條相關的線索。有個途徑京城的馬戲團,恰好是第一起案子發生當日抵達京城,表演了多日,在今日午時離開。
他與嚴格快馬加鞭,趕上了他們的落腳點。正在清查他們的表演用具之時,一道黑影從他們身後閃過。
一路狂追,將那個黑衣人攔下。沒想到他居然早有防備,打鬥中,他趁機灑出各種刺鼻的粉末,能夠致人產生暈眩和幻覺。
“大人,”嚴格遞過一封信,上方那娟秀偏小孩的字體,是他的夫人無疑,“芮芮交代,夫人七日前已入宮,看樣子,是要等榮嬪娘娘生產後才能回府。”
尚峻茂眉峰一皺,隻有精簡的兩句話:已入宮,勿念。
再看著五個字筆畫勾勒而出的線條,淩亂又偏潦草,想必是匆匆之下寫的。
指腹在最後連個字上來回摩挲,勿念嗎?她是他一生的牽掛,估計永遠也學不會‘勿念’兩個字。
深瞳凝視遊廊之外,遠處的山巒逐漸亮起了淺藍色的青光,高低起伏,錯落而有致,落盡樹葉的山峰,舉目皆可見蜿蜒的曲線。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透過半敞的窗欞,漏進數縷暈白的光澤,紗簾被束進鎏金垂鉤內,沒了它的遮擋,光線直接投射到了床沿邊。倘若這個時間點還賴在床上的人,的確有夠懶的。
察覺鼻尖有些癢,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耳朵好似有什麼細細碎碎的東西鑽了進去,我忍不住掀起被子,擋住那擾人清夢的東西。
“咯咯咯---”
有笑聲,童稚又活潑,似乎正在為自己的惡作劇而得意。
我迷迷瞪瞪睜開雙眸,掐了掐榮憲肉嘟嘟的小臉蛋:“膽子肥了,敢來捉弄我了?”
“咯咯咯......”榮憲笑著朝我吐了吐舌頭,“皇姐羞羞臉,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床。”
我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心在嘀咕著:小姑奶奶呀,你可知我昨晚為何失眠,還不是你那親愛的皇阿瑪害的。
忽然,一股森冷的涼意襲來,原來是這小丫頭掀了我的被子,一把拽我起床:“皇姐快起,榮憲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別著急呀,等我刷個牙先---”
如同打仗般的洗漱過後,榮憲一個人在禦花園裏跳來蹦去。說好要帶我去玩,結果一個人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今日的禦花園,倒是顯得格外安靜,最適合升級打怪和睡覺。打了個嗬欠,困意再次襲來。我坐在曲闌旁,單手撐住下頜,眼皮開始上下打架。
“懶丫頭,隨時隨地都能睡。”
我下意識回了句:“討厭,不許喊我懶丫頭......”
一雙溫熱大掌托住晃動如風車的小腦袋瓜,抵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知道我是誰嗎?”
我抿唇一笑,口中髣髴含了蜜糖:“你的聲音,就算過濾了千層網,我也能辨識出來,對吧,峻茂哥哥?”
半眯著眼,下巴磕上了他的胸骨,慵懶的睡意在瞳孔逐漸清晰的麵容中,因灑落在他身上的光線而變得氤氳起來,忍不住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這幾天忙得一沾枕頭就睡著,沒想到今天一閑下來就夢到你了,真好。”
察覺手掌撳住了我的發頂,就勢蹭了蹭,沉醉在他低沉的輕笑中:“真像隻吃飽了就睡的懶貓。”
我忍不住反駁:“保留最後一個字,其他的就不用說了。”
又是一陣輕笑,大提琴般的嗓音醇厚而有磁性,竟覺實物就在我的眼前。還有斜靠的胸膛,緊實而寬厚,幽幽散發出來的薄熱氣息愈加證明他的真實性。
我猛然睜開雙眸,映落玄色官服的下擺,不可置信觸了觸隨意抻直的長腿,硬實又勻稱,髣髴一棵挺直修拔的鬆柏。
實的!
指尖逡巡著往上,在碰到胸前的布褂時,被他一把擒住,笑意沉沉:“不隻是懶貓,還是個小色貓。”
是他是他!
棱角明晰的輪廓清雋如玉,眉宇濃沉,半張麵孔在細長光圈的點綴下,熠熠生輝。
“你怎麼會在這裏?”
欣喜若狂之下,我猛地撲進他的懷中,耳畔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很小,卻被我聽得一清二楚,“怎麼了,被我撞疼了嗎?”
嚇得我趕忙上手檢查是否真的傷到了他。
雙手再次被撳,旋了個身,脊背抵住他的胸口,薄唇染滿揶揄:“你確定不是借著檢查的名義非禮我?”
我撇撇嘴,像個治學嚴謹的老師,揭他話語中的毛病:“你可是以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將我迎進門的,我明媒正娶的丈夫,何來非禮這一說?”
“明媒正娶的丈夫?”
“不對嗎?”
極具威懾力的眼神,讓他無奈又好笑地揉了揉我的長發:“嗯,你說的都有道理。”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接你回家。”
聽過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唯獨認為這平平淡淡的四個字,是世上最甜蜜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