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失神,被擠出隊伍中央的我瞥見那簇擁成山的隊伍,果斷放棄湊過去的想法。
轉了一會兒,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小廝。‘哐當’響起的碎裂聲,將他本就緊張的臉色印上了一抹顯而易見的陰鬱。
“不好意思。”
“完了完了,這可是一套上好的紫砂壺茶具,你你你,不許走!要是上麵怪罪下來,你必須負責!”
這個小廝有些麵生,之前幾次奉茶,都沒見過他。
我作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弓著身:“要、要怎麼負責?賠錢嗎?可我一個奴才,月銀不過二兩銀子......”
“二兩?”
“對啊。”
說錯了嗎?我這可是按照馬府裏最末一位仆人的月銀所說的。再見到他兩眼放光的眸子,我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斟酌片刻,故作一副天真模樣:“大、大哥,像您這種能入大理寺當差的,不止有本事,俸祿肯定也高。就請你看在我還隻是個初來乍到的小人物的份上,給我一條生路吧?”
被誇得飄飄欲仙的小廝神色倨傲哼了聲,一屁股坐下,單腿踩在曲闌上,卻因腿短,險些栽倒:“辦法嘛,不是沒有。”
我強忍著笑,弓著身湊到他身旁,作洗耳恭聽狀。
他抬手,拇指和食指不斷在空中摩擦,意有所指:“我不輕易收徒弟,不過既然你那麼迫切地想要拜我為師,那我也隻好卻之不恭了。”
“......”
不要臉,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拜你為師?還有,這手勢是什麼意思?問我要拜師費嗎?
深吸一口氣,竭力擠出一個笑容:“小奴今日沒帶......”
“看你這窮酸樣,也肯定沒有。算了,你先把它們收拾了,等我一會兒回來教你。”
我維持著一抹假笑,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好’字。
手還未觸到碎裂的茶杯,就被厚實的大掌握住,迅速將我拉起身,沉冷的聲線將四周凍成冰淩:“整個大理寺是已經沒人了嗎?”
落後幾步的眾人攝於他那淩冽又沉肅的氣勢,個個立在原地,噤若寒蟬。
“馬、馬大人......您是那個斷案如神、為民除害的馬藺如馬大人嗎?”
小廝僵在原地,看向尚峻茂時,眼底卻盛滿了皓月星辰。
“休得放肆!”
迅速回過神來的楊旭剛頂著冷死人不償命的氣場,將小廝斥了下去,“大人,此事是下官考慮不周,讓你們受驚了。對此,下官一定會嚴肅處理。”
話落,立馬下令:“來人,將他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再逐出大理寺。”
沒這麼嚴重吧?
“等一下!”
此聲一出,無數人對我行來了注目禮。
我硬著頭皮拽了下某座還待在極地之巔上的冰山,小聲低語:“是我先撞到他的,要追究的話,我才是罪魁禍首……”
他垂了下眼睫,同我四目相對:你的意思是在怪我?
哪裏敢。
我勾起一個討好的笑。
堂堂一國公主,此刻卻慫得不像話。不過誰要你大張旗鼓過來?不就是驗個屍嗎?現在好了,大大小小的公文和案件,堆積如山。
“放開他吧。”
就在眾人快要窒息時,惜字如金的某人終於吐了幾個字。
楊旭剛擦了擦滲出額頭的汗珠,火速踹了小廝一腳,示意他跪下:“還不趕緊謝過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