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又將絲淚濕斜陽(1 / 2)

視線又移至床沿邊被架起的鎏金紫檀木橫欄,眼眶止不住濕潤。

梁竹說,成婚前,他到處尋找上等的紫檀木,又馬不停蹄的拜訪各個木作坊的匠人,終於在婚禮前,將製成了這個獨一無二的檀木床。

他不懂,為何如此大費周章的製造一張床,還要在床沿邊靈活支起這麼一個橫欄。

對於他的疑惑,我敢說峻茂哥哥一輩子都不會替他解答。

因為我呀,一旦進入深度睡眠,就會三百六十度轉圈。有峻茂哥哥在,我還可以安分些。倘若他沒在,我就極其容易摔下床。

小時候被少因為這個而摔得鼻青臉腫。

後來,舅舅專門買了一張針對我這個臭毛病的機械床,一旦我有靠近危險區域的征兆,立馬彈起橫欄。可沒想到,這受傷更嚴重了。因為機械床彈起時,衝擊力強,會撞到我的身體。最後還是換回了紫檀木。

某日飯後,峻茂哥哥忽然拿著一些木匠常備的工具,敲開了我的房門。

兩個人不到十二歲的孩子湊在一起研究搗鼓,沒幾個小時,紫檀木橫欄居然大功告成了。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從床上掉下來,也學會了認床。

他回來的時候,他就是我的橫欄。他起身的時候,橫欄便是我的護衛。

指尖穿過枕下,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我繡的虞美人香囊。

特意繡了兩個,他一個我一個。

原本鼓脹的裏頭如今軟乎乎的,好似有人刻意往裏頭塞了一團棉花。這團‘棉花’不是別的,正是兩綹綿軟的長發。

好不容易斂回去的淚水再次充盈眸眶。抽出裏頭的素箋——與妻結發,相顧白頭。

我曾問過他:“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沒有回答,卻在凝視我的時候,笑意盈盈的瞳孔裏綴滿了星辰和大海。

堪堪分別,已知相思入骨。

“你找我?”

“放肆,見到公主殿下還不行禮!”

這句話,將還處於睡眼惺忪的支帆嚇得醒神,雙腿一個癱軟,立馬跪了下去。

我朝旁指了指:“沒事,坐吧。”

“跪、跪著也挺好的……”

主要是被嚇得太厲害,骨頭軟了,起不來。

小毓端茶給他的時候,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得我一記警告,這才有所收斂。

“你知道本公主今天找你過來是因為什麼事嗎?”

支帆捧著茶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毓,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無聲中冒出了種子,心跳撲通撲通的,如擂鼓一般。

而小毓逐漸紅了臉,劉海遮住額頭,垂著眸一聲不吭。

“咳咳咳——”

被咳嗽聲打斷,支帆尷尬別過臉,也是一團紅暈。

這微妙如冒小泡泡般的氣氛,對於我這個旁觀者來說,再清晰不過。

不過這種堪堪浮起的感覺,可不能容他人輕易戳破。否則,隻會幫了倒忙。

“想起來了嗎?”

見我給了台階,支帆忙不迭順著它往下走:“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昨日,他們二人馬不停蹄趕往納蘭府,卻被告知明玉已於前日搬離,且無人知曉她的去向。

隨後,一個稚童拿了張紙條遞給尚峻茂,讀後,本就麵無表情的臉上更是雪上加霜。他示意梁竹先送自己回去,旋即驅馬離開。

“紙條上寫了什麼?”

支帆回憶了下,報出地名。

“然後呢?”

然後,他自覺沒發揮自己的作用,讓英雄對他刮目相看,便想要追過去一探究竟。

這想法,恰好與梁竹不謀而合,二人一拍掌,當即追了上去。

到了目的地,入目盡是無窮無盡的草地,不久後便見到了尚峻茂那匹在原地打轉的汗血寶馬嘿嘿,唯獨不見他的身影。

瞥見他們來,嘿嘿仰天嘶鳴了聲,前蹄淩亂踏在地上,旋即向前跑,邊跑還邊他們看過來。

“跟上去。”

二人策馬追了上去,原本還清晰的天空逐漸變得黑暗下來,好似有誰用黑幕遮住了天穹。

“小心些!”

抓捕犯人多年,梁竹嗅出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倒是支帆怕得不行,伸手不見五指,耳邊還是呼嘯的狂風,好似站在淩冽陡峭的山巔之上。

“尚峻茂,沒有異能的你,如何跟我鬥,哈哈哈——”

“誰?那是什麼聲音?”

支帆匍匐在地上,迎麵而來的風好似要將地下的土地掀翻一般。

梁竹以雙長刀鞘插在土地上,抵禦著凜冽的狂風,一步一步挪動:“你的右手邊約摸一百米處,有一塊大石,尋個時機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