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憶剪燭幽窗小憩(1 / 2)

“找了你半天,原來是躲到這裏來了。”

龍照掀褂上了坡,又瞥見他一身清爽的模樣,半歎半息地抹了把汗:“這軍營中的人,估計也隻有你能這般清逸飄飄。”

尚峻茂向來對這些沒營養的話題不予理睬,勘察完畢,拍了拍手掌:“兩軍的形式如何?”

“很簡單,”龍照在他身邊坐下,“吳三桂這隻老狐狸,籌謀了這多年,隻為一朝稱帝。從以前到現在,皇上的應對之策依然是徹底鏟除他。上個月,他糾集五千精兵夜燒城樓,害死了無數無辜的百姓,奪下了雲貴。幾日前,又支使自己的手下劫走了幾座城池的糧草,以此要挾守城將士,要麼自盡保百姓,要麼城毀人亡......”

不論是哪一種,都逃不過死的宿命。

“為何不主動出擊?”

被動就會挨打。

“說也奇怪,自從吳三桂在這裏稱帝後,祖墳就像是冒了青煙一般,總能預料到我軍籌劃好的每一步,再逐個擊破。起初以為是軍中有人泄密,直到又一次,勒爾錦將軍臨時更換對策,依舊被打得落花流水,铩羽而歸。可這怎麼可能呢?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時刻洞察人心。”

尚峻茂靜默無聲的聽著,眼睫低垂,始終未發一語。

就在這時,梁竹氣喘籲籲跑了過來,滿頭大汗:“不、不好了,那個家夥不見了---”

臨澧的月夜,一片靜謐如水。而於此相反的衡州,卻喧鬧而嘈雜。

距城門不遠處的一間木房,燈火通明,裏頭不斷傳來擲骰子的吆喝聲,一個個醉氣醺醺,細聽,竟還傳來女子的啜泣聲。

“真是晦氣,又輸了。”

“願賭服輸,交出來吧。”

滿臉橫肉的男人從角落中拽出一個鬢發淩亂的女人,滿腔怒意無處發泄,揚手給了她兩巴掌。

“思茅兄別走啊,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是眾樂樂,不如......”

稀裏嘩啦幾聲,酒碗酒壇摔了一地。女人被強行壓在滿是酒氣的桌上,被一群色眯眯的男人淩辱。

她哭嚎著嗓子,卻毫無半點用處。衣衫再次被扯破,她心一狠,咬牙自盡。就在這一刹那,淫笑聲戛然而止。一滴液體掉落在她的臉上,刺激她的嗅覺。

是血!

猩紅的血!

這些欲對她下手的男人,此刻都已命喪在一節節破窗而入的枯樹枝中。

“啊——”

淒楚又尖銳的叫聲,落入不遠處巡邏的兩人耳膜,他們心照不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又開始了。”

“紅顏禍水啊!”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反正巡邏也沒啥意思,就算有人闖進來,咱們這位天子不也能調兵遣將嗎?”

“有道理!你先過去,我去撒泡尿,都憋了很久了。”

二人剛分開沒多久,勒緊褲帶的巡邏兵回來了,遠遠瞥見剛才在還跟自己說話的人倒在地上,已沒了呼吸,頓時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一冰涼的物體觸到了他的脖子上,被人大力拽起:“吳三桂在哪裏?”

冷如冰川的聲線將他的口齒凍得哆哆嗦:“英、英雄饒命……皇……哦不,吳三桂他在、在……”

黑影押著他,到了廊道盡頭一豪華奢靡的房間,迅速打暈巡邏兵。

琉璃瓦,珊瑚窗,鎏金梁柱……不論是外麵的地板還是裏頭的擺設,都是用珍稀無比的材料打造。就連一個小小的燭台,也都價值不菲。

搜刮了那麼多的民脂民膏,就隻為了這奢侈鋪張的享受,簡直不是人!

“來者何人,竟然敢擅闖朕的寢宮!”

“殺你的人!”

納蘭舉起手中的長劍,上頭還浸染著幾滴猩紅的鮮血。

吳三桂仰天大笑了兩聲,對他的大放厥詞不以為然:“要殺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能到此處,已是走了狗屎運,接下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話落,他撳下手中的按鈕,機括一響,無數的尖刀鋪天蓋地朝他襲來,像極了槍林彈雨。身形靈敏的納蘭收攏好幾枚尖刀,反手一投,當場撳住了機括的開關。

吳三桂沒想到他會那麼輕易看破自己潛心研究了多年的機關:“看來你還有個幾斤幾兩,可惜,不能為我所用者,注定會死在我的手裏!”

納蘭絲毫不想聽他廢話,在他一次又一次陰狠的機關中,他果斷拔掉刺在身上的蝙蝠刀,擦幹嘴角滲出的血漬。

還沒起身,腦海裏一片暈眩,好似有人拿了塊大石頭重重砸到了他的頭上,呼吸急喘。

“別試圖掙紮了,你中了朕專門調製的霹靂軟骨散,半個時辰都無法動彈,接下來隻能任由我來宰割!”

吳三桂癲狂大笑,臉上的虯髯長須不停地抖動著,好似機械卡車飛快軋過馬路時飛揚在空中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