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賀言額角的是一個陶器瓶子,其貌不揚卻異常的堅硬,在人身上破了一個口子再摔在地上,它卻半點裂縫都沒有。
有溫熱的腥稠的液體順著賀言的太陽穴汩汩而下,他的半張臉都浸在血裏,整個人看著就像是從被一盆血給潑了一樣。
應該是很疼的,從被砸中到現在,他卻連半點聲音都沒出,連表情也沒變一變,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賀言完全沒感覺嗎?不,還是有的。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毛衣,血滲透進去是看不見,而那種粘膩的感覺還有血腥氣味卻讓他無法忽視。
“真髒啊。”賀言掀了掀眼皮,血就從睫毛上滑下來流進眼睛裏,把整隻眼睛也染得紅紅的,跟即將要咬破籠子掙脫出來吃人的野獸一樣可怕。
身上也髒,衣服也髒,這裏的所有東西他都覺得髒,真想全部都給換掉。
賀明朝把人傷成這樣卻沒有半點悔意,又把茶壺也拎起來砸了,裏頭的水已經燒得滾燙,滾水濺到賀言的褲腳上,升騰出一縷白霧。
“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去哪?”
賀言腳步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去哪都好,都比這裏幹淨。”
手握住門把手,“還有,下次有事就直接說,不要拿祝媛還是誰做借口,也別真的去動他們,請你記住了。”
“管家!”賀明朝大喊,“給我攔住他!”
門從外麵關上,賀言用力拽了兩下,額頭上的傷口就開始抽著疼,緊接著,視線也迷糊不清了,“轟隆”一聲,如山崩塌,人也仰麵倒了下去。
幾個人合力把賀言抬進房間,住在老宅的護士也立刻拿著醫藥箱進來幫忙處理傷口。
賀明朝問:“有大礙沒有?”
護士搖頭,“少爺還在昏迷,傷口看著不嚴重,但不排除腦震蕩的可能。如果可以,還是盡快送去設施完善的醫院治療比較好。”
“行了行了。”賀明朝擺擺手,把人轟出去,“死不了就行,暈就讓他暈會,也省得我操心。”
管家把臥室門關上,道出自己的擔心,“您該與少爺說出實情的,那樣就不會弄成這副模樣。剛才二位在裏頭吵架,那動靜……我聽了都糟心。少爺一會醒了隻怕會更生氣,您說說,到時候要怎麼辦才好?”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唄!”賀明朝雙手抱胸,不以為意的說,“最多又是發脾氣出去一年半載的不回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我都習慣了,你難道還沒習慣?”
管家點點頭,又擔憂起另外一件事,“那幾位董事那邊,您該怎麼說?”
董事會的那幾個老家夥,因著看不慣賀言作風,覺得他現在都這樣桀驁不馴,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往後隻怕更加難以管教。
於是乎便想著,出個主意,找幾個把人給綁走,嚇唬嚇唬幾天再給放回來。到時候賀言就該知道他們的厲害,對待他們時也恭敬一些。
“公司的那群董事……嘖,都是一群蠢貨!吃了豬油被蒙了心的一群、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
賀明朝叉著腰,恨恨的說:“他們做他們的,我做我的,難道就許那些人欺負到我兒子的頭上,就不許我出手?不過是各顯神通的事,他們綁不著人,難道還能跑上門來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