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睿在劇烈地咳嗽了好一陣以後,才將目光轉向對麵坐著的那位下級軍官,對於李宣睿越來越頻繁的咳嗽,眾人早已經習以為常,可對於這個審訊對象來說,這卻讓他在忐忑之餘平添了一絲疑慮。
“說點什麼吧?信仰,金錢,仇恨,什麼都行。”李宣睿坐在對方麵前,大口喘著粗氣,小口喝著杯子裏的水,看著對方問道,“每個人做壞事,出賣國家民族都需要有個理由,我很好奇你是為什麼?”
在要求夏毓龍配合他調查的這段時間裏,李宣睿的工作並沒有因此停頓,在對那位參謀長循循善誘之下,他順利地挖出了幾名負責接頭的鼴鼠,而眼前就是其中的一位,作為聯絡人,他們顯然知道的要比那些蠢貨更多,但想要撬開他們的嘴巴也更難一點。
“沒有為什麼,被抓住了我沒什麼好說的。”對方看了李宣睿一眼,低頭說道。
“真的嗎?我本以為你會說點什麼,比方說信仰啊,自由啊,民主啊,或者生活困頓啊什麼的。”李宣睿看著對方,掏出口袋裏的藥盒,向手裏倒出一把藥片,在禮貌地伸伸手向對方示意了一下之後,就著手裏的水大口吞了下去。怪異的動作讓軍官越發感覺到不安,在他的設想裏,從未有過這樣的審訊,更沒想過要如何麵對。
“其實有的時候,我們屈服於敵人,並不是因為我們讚同敵人的理念,而是僅僅因為我們覺得敵人比我們更凶殘,他們的凶殘讓我們覺得恐懼,所以才會屈服,你覺得我說的對嗎?”或許是藥物製止了咳嗽,李宣睿看著麵前的軍官低聲說道。
“我不知道,或許吧。”軍官看著李宣睿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我有的時候想,所謂凶殘,就是完全出乎我們的道德觀念,出乎了我們的行為方式,讓我們無法判斷他們之後會做什麼,所以我們中國人總說,好人更容易受到欺負,就是如此,因為好人不會去超過道德觀念去報複別人。這也是中華民族屢次被侵略的原因,因為,相比於壞人,人們更喜歡欺負好人,欺負好的國家,欺負和善的民族,因為即便造成損害,也不會遭到這群好人的報複,所以說,欺善怕惡是人的天性。”李宣睿看著對方緩緩說道。
“你想說什麼?”對方好奇地看著李宣睿反問道,他不明白,李宣睿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在他的設想中,對方應該詢問他關於敵人的一切事情,他也擬定好了一套說辭來應付,但對方卻沒有這麼做。
“你看我像好人還是壞人?”李宣睿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好奇地反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軍官平靜地說道,他已經決定不再回答李宣睿的問題,在他看來,對方的詢問手段不過如此。
“我需要!如果我是好人的話,我會為我做過的事情後悔,如果我是壞人的話,我隻需要為我做過的事情找理由就足夠了,所以有的時候,好人和壞人的區別不在於行為,而是內心,內心是不是有負罪感,所以,我需要知道,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李宣睿說到這裏,忽然拍了拍手,審訊是的門被推開,一名一臉驚恐的女性被推搡著帶進房間。
“你怎麼來了?”軍官一愣,連忙反問道。
“老公,他,他們說你犯法了。”女子要撲過去,卻被人一把拉住,隻能悲切地站在那裏,看著被銬在椅子上的丈夫。
“她和這件事沒關係,你們不會搞連做吧?”軍官看著李宣睿冷聲質問道,在他的記憶裏,解放軍的審訊很人性化,至少不會有像美國人那樣不尊重人權的事情發生。。
“為什麼不?”李宣睿反問道,“為什麼你們做壞事的時候,總是期望別人的道德標準要比你們高呢?你難道就從來沒想過,有些人會比你更壞嗎?”
“你想幹什麼?”軍官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忽然驚恐地詢問道,話音未落,李宣睿已經用與他虛弱的身體不相匹配的利落動作忽然從腰裏拔出手槍,頂在女子的額頭。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恫嚇,或者是其他的審訊手段,這所有人裏,甚至包括陳鐵和一眾跟隨李宣睿的人,但,所有人都錯了!
槍聲是在下一秒鍾響起的,子彈驟然穿過女子的額頭,從後腦帶出大片血肉碎片,迸飛的子彈翻滾著撞在牆壁上,打出連串火花後,不知道掉落在哪裏,女人的屍體被子彈帶出很遠,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寂然不動了,鮮血順著瘡口流淌出來,很快就浸潤了一大片,最終沾在軍官的腳上,任憑他怎麼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