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便是這個屋裏的所有家當了。
白正不由心想,當年不到十歲的白瑞雪,是如何在這一貧如洗的茅屋裏,將她妹妹拉扯大的。
“先生,請。”一旁的秦忠率先開口相邀。
白正將視線放在炕頭正中央,那裏已經整齊擺好了三盤下酒菜。
都是些尋常食材,可卻讓白瑞雪做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灶台邊的白瑞雪仍在忙碌,端著碗湊到鍋邊,小心翼翼舀好了湯麵,便配上筷子一起,圍放在了下酒菜旁邊。
“爹,秦叔,還愣著幹嘛,快過來吃飯吧。”白瑞雪笑著招呼,“我這小屋太過簡陋,除了炕上,實在找不出其它能坐的地方,你們暫且將就一下。”
白正沒有說話,隻心情複雜的脫鞋上炕,和秦忠謙讓了半天,才終於坐在主位上。
剩下的秦大山和秦小山,不用問,肯定是挨著自家父親坐下來吃飯的。
隻是那小豆丁,一直站在白瑞雪腿邊,不說話也不上炕。
白瑞雪忙完了,一把將她抱上炕,絮叨著:“不是早就嚷嚷著肚子餓麼,這會兒不吃飯又在磨蹭什麼。咱們子衿的那一份,姐姐早就幫你晾好了,現在溫溫的,正好吃。”
子衿還是沒有說話,隻端著自己的碗,緊緊地挨著秦小山坐在一邊,一個勁的往嘴裏扒拉著湯麵。
這樣的一幕,看的眾人很是尷尬,尤其白正,他身邊空空如也,卻沒有人願意挨著他。對麵那個叫做子衿的小豆丁,他搭理不是,不搭理也不是,著實為難極了。
白瑞雪反而端著自己的碗,爽利的做到了白正身邊,道:“子衿記得吃菜。”
挨著子衿的秦小山忙幫著子衿夾了好幾筷子菜,倆人沒有說話,隻相視一笑,互相做了個鬼臉。
“這樣也好。”白正心想。
今晚白瑞雪做的下酒菜,是中午剩的辣炒豬大腸,以及家常豆腐和裝著土豆絲炒雞蛋的口袋餅。
白正和秦忠麵前各自擺著一隻酒杯,裏麵斟著滿滿的一杯溫酒,是白瑞雪剛剛才燙好的。
“秦兄,這次幫瑞雪壘豬圈,真是辛苦你們了,我敬你們一杯。”白正端起酒杯,在秦忠的杯子上輕輕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秦忠連忙也端起酒杯陪喝:“哪裏哪裏,她們姐妹日子過得挺難,俺們做鄰居的幫一把也是應該,談不上什麼辛苦。”他話鋒一轉,又談起上一次的事情,“倒是俺們辦事不周,沒少給瑞雪添麻煩。”
說起那件事,白正的麵色微微一變,繼而做出一副公正的口氣道:“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隨那些長舌婦說去,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一旁默默吃東西的白瑞雪,聽了這句話差點笑出聲。
人啊,果然還是說別人的時候一套又一套,當初王氏被人汙蔑的時候,怎麼就沒見白正擺正問心無愧的態度。還說什麼人言可畏,隻要王氏將腹中的野種處理掉,一切都好說。
好說個屁。
要是真的處理了子衿,良心受譴責不說,王氏那可是要坐實了不貞罪名的。
見白瑞雪流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白正的臉色有些泛紅,突然又問:“瑞雪,你哪來的錢買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