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白正一時有些發懵。
“爹,那些石頭真的太重了,我一個人根本搬不動,隻能求爹爹幫忙了。”
最近幾年來,因為記恨王氏死去的事情,原主幾乎很少和白正主動說話。
如今見她竟然用近乎撒嬌的語氣開口,白正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似得,稀裏糊塗就跳下了豬圈。
秦家父子推著一車石頭,再次從河邊回來時,看到的便是正在豬圈中揮汗如雨的白正。
原本說說笑笑很是輕鬆的氣氛,在看到白正的瞬間,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尤其秦忠,臉上的拘束更是明顯的如麵具一般。不說了,不笑了,甚至連喝水的動作都變的文雅不少。
不光因為對方是白瑞雪的父親,還因為對方是村裏唯一一個秀才的身份。那可是秀才公啊,在他們這些隻會耍力氣的糙漢子眼中,完全是不可比擬的存在。
以前在村裏遇見白正的時候,對方無一不是身著灰色長衫,挺胸昂頭走過村子裏的大街小巷。哪怕再淘氣的孩子,再魯莽的家長,在看見白正的時候,都會恭恭敬敬的喚一句“白先生”。
如今,那位高高在上的“白先生”正把長衫下擺掖進腰帶,吃力的揮舞著鐵鍬,正在地上和稀泥。
由於水倒得太多,他往往顧得了這頭,收攏不住那頭,混著泥土的水流,在小小的黃土堆上流出一條又一條蜿蜒的溝壑,惹得他更顯慌亂。
秦忠見狀,連忙抓起另一把鐵鍬,快速鏟了兩鍬土堵住不斷流走的泥水。
有了秦忠的幫忙,白正的和泥工作才進行的更加順利。
左右所需的石頭也沒多少,秦忠指揮兩個兒子去河裏繼續拉石頭,他自己則是留下來幫著白正一起壘牆。
倆人抓兩把和好的泥,再壘一塊石頭,從最開始的拘束緊張,到後來的無話不談。
等到傍晚的時候,兩個人儼然已經非常熟悉了。
甚至在小豆丁來喚他們去吃飯時,也能笑嗬嗬的一起去洗手洗臉,準備吃飯。
趁著天色還亮著,白瑞雪已經準備好了晚上需要用到的食物。
酒菜是必備的,除此之外,她還做了一大鍋的揪片湯。
走到門口,嗅著從屋內飄出來的飯菜香味,白正的精神有些恍惚。
雖說這是他女兒住的屋子,可他卻是第一次進門。
四年多以來,他鮮少過來這邊也就算了,就算真的來了,也是在院子裏把話說完就算。仔細想想,好像每次都鬧得很不愉快,能像是今天這樣,受邀進去吃飯的次數更是從未有過。
一時間,竟是站在門口有些恍惚,不知道該不該轉身離開。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白瑞雪突然從屋內出來了。
“爹,進來吃飯。”
人家才一說話,白正就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白瑞雪又進去了。
好了,這下就算想走也不能走了。
他硬著頭皮邁步進去,首先看到的,便是空蕩蕩,黑漆漆的小屋。
屋內一覽無遺,除了右手邊的一方土炕和一口灶台之外,屋子裏再無長物。
土炕上鋪著一張破了一個洞的席子,在炕頭的角落裏,整齊疊放著一張薄被,薄被的下麵,則是壓著三五件幹淨衣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