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孩子,如果不是ERIC說出來,我真的打算瞞他一輩子!
因為愛他這麼久,甘願交付身體,交付廉恥,自然也不會蠢到企圖用一個孩子將他捆住,況且,我也知道捆不住!
一場感情,如果一直處於不平衡的位置,處於下遊的那個人多少會帶些偏激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付出太多,雖不求得到,但至少姿態要好,所以我驕傲地,任性地,甚至帶點仇恨和自虐地打掉了那個孩子。
躺在手術台上,醫生再次確認是否不用麻藥,我不是沒有動搖,但最終點頭,還是因為信念驅使,因為我要強迫自己清醒,清醒地感受這個軀體從我身體裏剝離出去,清醒地感受他所帶給我的痛楚,以及我所為這場無望感情而要承認的後果。
所以孩子流掉之後,我對卓然的感情開始由愛漸漸過度到恨,那恨日積月累,漸漸沉重,他不知道,隻以為我變了,變得不再愛笑,不再胡鬧,不再容易滿足容易哄,用他的話說,我開始變得不像那個他所認識的柚子,不再純粹,不再簡單!
而我確實是變了,高跟鞋踩得越來越平穩,彩妝化得越來越純熟,頭發蓄長,開始洗剪染吹燙…早就脫去“素素”那個稱號,走出去,一襲長裙,雖不說傾國傾城,至少有會有回頭率。
他曾經都痛恨過自己,因為他始終覺得是他把我變成那個樣子,但是隻有我自己清楚,我是在強迫自己蛻變,變成他不認識,變成我所痛恨的樣子!
那段時間我跟卓然之間的爭吵頻率上升,很快就得知趙梓雅懷孕!蘇小意生日,大鬧,第一次在他麵前歇斯底裏…最後不僅傷了自己,還讓紀如意幾乎遭到滅頂!
事後卓然去找我,我不見,他一直找到如意那裏,我還是耐不住又貼上去!
他耐著性子哄,那是他第一次豁出臉皮跟我道歉,但是他也說我有問題,那種場合居然當眾鬧,其實他不知道,我在意的根本不是他讓趙梓雅懷孕,而是在意趙梓雅懷孕這件事,聯想到我那個被早早剝奪生命權利的孩子。
但是手術是我選擇去做的,孩子是我選擇不要的,我不能怪別人,我是在恨自己!而我越恨自己,就越恨卓然,惡性循環,最後兩人的矛盾激化,慢慢就不可收拾!
而至於最終的結局,我從未跟任何人講過,我跟ERIC上床多少帶點賭氣和任性,雖然酒醉,但不至於完全沒有理智,但是我卻用這種方式來結束我和卓然的關係,實在是因為對這份感情太舍不得,但前路狹隘,我不得不放棄,所以我才用如此無法逆轉的方式來一刀切斷!
卓然之後一直沒來找我,就像憑空消失,似乎我和ERIC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直到最後如意被綁架,我和他才在齊天平家見麵,當然ERIC也在場,所以我們也沒有多講,就這樣一直僵持,ERIC卻如不散的幽靈般終日混跡在我眼前,大個子,異國人士,有浪漫情懷,會煮一手好菜,這樣的人,太適合療傷。
如意一直勸我,人生太長,愛過就可以,以後還得找一個人陪我走下去,所以愛情真是天時地利的迷信,這句話在ERIC那裏再次得到證明,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一路相伴,虔誠地當一名“忠犬八公”,我不感動都難。
況且我也一直清楚我跟卓然不會有結果,而ERIC又這麼好,所以我沒有再虐待自己的道理。
跟ERIC去法國過聖誕之前卓然來找過我,那時候我已經不在卓越,兩人許久未見,我理短了頭發,恢複球鞋和牛仔。
天氣晴好,約在我當時就職的廣告公司門口公園,樹蔭下的長椅,冬日暖陽,一切都是很美好的模樣。
他從光亮的盡頭趨步走近,就像我們初次見麵,他站在玻璃前的陽光下看我,輕道一句:“很久不見!”
我苦笑,很久不見…這真是對舊情人最諷刺的四字真言!
“是,很久不見!”我也淺淺回答,他微愣,用手指輕掃鼻尖,坐到我身邊。
沉默良久,我都沒有說話,與他相處的那段時間,我已經學會等,等他來,等他走,等他約我,等他決定,所以最後一次見麵,我也依舊等,等他先開口。
他估計也預料到我不會先說話,於是抬起頭:“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為什麼不來見你?最後一次,必須來!”我將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轉臉看他,笑得沒臉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