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那老狼王比小白不知大幾倍,小白根本無力招架,不過幾個回合老狼王就已經將小白踏在身子下,它頭一低就衝著小白的喉嚨咬去,而小白已經躲不開了。就在我打開院門衝出去時候,一個黑影已經從我後麵躥了上去。
是虎子!
我不知道虎子是什麼時候走出院子的,可能是剛才跟著我一起走出的,也可能不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虎子衝得這麼快,它如同箭一般撞在頭狼身上,那隻頭狼被撞得踉踉蹌蹌,腳也離開了小白。虎子攔在了頭狼麵前,而那隻頭狼隻是輕輕一跳便轉到了虎子的背後。虎子卻因為腿瘸不能馬上回身,就在這時頭狼的爪子劃過虎子的肚子。虎子回頭咬住了頭狼的肩頭,那隻頭狼痛得往旁邊一跳,它的頭順勢一低一揚卻已經將虎子的腸子甩了出來。虎子的腸子被頭狼甩出幾米遠,虎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虎子掙紮著半跪在地上,它轉過頭看著馬場,看著我和老王叔,慢慢地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我什麼也不顧,抓起根火把就衝了上去。見我跑過來狼群一下子就圍了上來,小白跪在虎子的屍體旁邊一動不動。我拚命揮著手裏的火把,東撞一下西撲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麵對衝過來的狼群腦子裏已經是一片空白。
這時一聲馬嘶劃破長空,也讓我一下子從驚慌中鎮靜下來。
天空的圓月好像就在山頂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在月亮上。它高高舉起前蹄,鬃毛在風中飛揚,像是一對巨大的翅膀。馬棚裏的馬匹也跟著昂首挺胸地一起嘶叫起來,狼群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不知所措,它們互相碰著鼻子,好像是在詢問應該怎麼辦。那隻頭狼麵對這意外的挑戰絲毫不驚慌,它也一樣仰起頭回以尖銳的咆哮。我停下來不住地喘氣,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流滿了淚水,被風一吹,臉上的肉如同被刀割過一樣疼。我望了望遠方的身影,它會是二寶嗎?我沒辦法確定也沒有時間確定。我抱起跪在地上的小白,剛要去抱虎子的屍體就聽到老王叔在叫:“快回來,都死了還抱啥!”我咬著牙抱著小白就往回跑,小白好像已經受傷了,在我懷裏一動不動,現在抱著它已經不像當初那麼輕鬆,三四十斤的分量現在就好像千斤重擔一般。
還沒有等我跑回馬場,狼群已經重新組織好準備攻擊,它們又開始從黑暗裏圍了過來,很快就衝到了我的身後。老王叔接連打了兩槍,有一隻狼被老王叔一槍給轟倒了,狼群的動作又遲緩了些。眼看就到了院子門前,突然從黑暗中斜躥出隻狼來,衝著我就撲了上來,而我已經傻傻地不知道躲了。
一直到等老王叔把我推倒我才回過神來,可是那隻狼已經撲到了老王叔的身上又抓又咬起來。我連忙扔下小白,拿起地上的槍,掄起來一槍托就打在了那隻狼的頭上。那隻狼“嗷”地叫了一聲就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躥到了黑暗中,老王叔身上卻已經滿是血跡。眼看著狼群一點點向我們靠近,我大聲地喊著老王叔。
老王叔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衝著我喊:“還不快跑,等啥呢?”
我一手抱著小白一手扶著老王叔,隻有幾步的路竟然走得如此艱難。大媽在院子裏看見我和老王叔,也不顧一切地想向外跑,老王叔叫了一聲:“別出來,給我看好院。”
終於走回了院子,大媽連忙把院門關上,我和老王叔一起癱倒在了院子裏。我喘了兩口氣,想起了老王叔的傷,我去扶老王叔,結果老王叔抬起手就給我一拳頭,衝我吼:“你傻呀,為了條狗、為了個狼崽子就跑出去,你不要命啦。”
火光下我看見老王叔的臉也已經是老淚縱橫,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從額頭上落下。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老王叔歎了口氣:“哭啥呀,還沒死咧。”
我借著火光看著老王叔的傷口,老王叔的棉襖被狼撓得稀爛,裏麵的棉花已經飛得差不多了,直露出老王叔那單薄的脊背。老王叔的背上好幾條血口子,深處已經見到了泛著白茬的肉,隻要一動血水就從傷口裏滲出來。老王叔痛得不住地往回吸氣,我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幹嗎那麼莽撞,害得老王叔受這麼重的傷。
見我一直在哭,老王叔拍了拍我肩膀:“娃,別怕。剛才我也是一時性急打了你。”老王叔停了停說,“娃,你是好樣的!我這輩子見的人不少,能像你這樣心好的孩子可不多。衝你為了虎子能跑出去,我們老兩口就是豁出命也得把你送出去。”
我聽出老王叔的話裏有話,我問老王叔:“老王叔你這是啥意思?咱們不是一直要三個人一起守住馬場嗎?”
老王叔剛剛話說得急了,連吐了好幾口氣才慘然一笑:“傻小子,我和你大媽在這馬場一輩子了,早就認定了就是死也得死在這馬場了,何況我現在隻剩半條命了,哪還能跑得出去呀。”
“不行!”我大喊了起來,“不行,要死三個人一起死!”
老王叔的嗓門也一下子大了起來:“說送你走就送你走,你還能強過我?老婆子,咱們隻好那麼辦了。”
大媽回頭應了一聲,又衝我笑了笑:“娃,你老王叔有打算,你不用為我們操心了。”
老王叔剛才喊了幾句氣又有些上不來氣,喘了一會兒才慢慢對我說:“娃你現在知道這狼群為什麼圍著我們馬場不走了嗎?”
我看著老王叔眼睛盯著我懷裏的小白,我也明白了,是為了小白。
老王叔說:“這真是白狼崽子呀,真沒有想到這也能讓你撞到,這說不定是你的命呀。”
小白躺在我的懷裏,胸口一起一伏。小白的傷也很重,脖子上好幾處咬傷,腿也被頭狼咬中,鮮紅的血印在小白那已經變得雪白的毛皮上,分外刺眼。
我咬了咬牙說:“老王叔,咱們……咱們……把小白扔給狼群吧。”
老王叔說:“不行,”他的語氣很平穩,好像經過了深思熟慮,“這白狼是神物,被我們遇到就是仙緣,如果我們不管一定會遭報應的。老狼王逆天行事一路下山就是為了追殺白狼,今年一定不會穩當呀。娃,白狼不能死,你一定要好好護著它。咱這三人中有仙緣的也就隻有你一個了,所以我和你大媽為你幹點啥也是心甘情願。”
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