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愣在了那裏，一些畫麵在我頭腦中飛速閃過，我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卻怎麼也抓不住，心裏像被掏空了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我大聲叫著老王叔和大媽，可是兩個人緊閉雙眼，誰也不答應我。
韓雷走了過來，用手指在兩人的鼻子下探了探說：“老頭兒還有口氣，老太太死了。”
我不相信，我緊緊地抱住了大媽，大媽的身子冷得像冰一樣。我扳過大媽的身子才發現大媽的背後就是柴房的木板牆，正好漏了一個鬥笠大的窟窿。狼從那個窟窿裏伸進爪子把大媽的背上挖出了個血窟窿，大媽的嘴裏緊緊咬著被子沒有讓老王叔知道，她是怕把老王叔擠到另一邊的牆上，自己卻用後背緊緊抵著那個窟窿。我抱著大媽哇哇地哭了起來。韓雷並沒有阻止我，他抱起老王叔走出了柴房。我哭了一陣，擔心老王叔的情況，便把大媽的身子放平，又重新用被子把她蓋好，在柴房裏又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小白，然後就走出了柴房。我仔細地把柴房的門重新給安了上去，因為我不想大媽的身體以後被狼吃掉。
我走到火堆邊上，從韓雷手裏接過老王叔，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李小山走過來看看老王叔，說：“還好，沒凍硬，就是身子虛了點，小同誌你別光抱著，你要搓搓老頭兒的身體，讓他身上的血先活絡起來，不出一會兒就能醒了。”
聽了李小山的話，我連忙把手伸進老王叔的胸膛用力揉了起來。韓雷走過來，遞給蔣力兩把槍，我知道那是我和老王叔的。蔣力接過來看了看就扔給了王征，王征把槍拿到手裏就不住地把玩起來，連聲稱讚：“不錯，槍不錯。”他做了幾個瞄準的姿勢，然後抬起頭對蔣力說，“老大，我們現在有槍也沒有什麼用，我們的子彈用得差不多了，老三的藥再不響就沒有辦法了。”
李小山聽了有點不高興了，接過話說：“我的藥沒有問題也不行呀，這狼攆不過去，炸也炸不著呀。”
蔣力抿著嘴不說話。韓雷坐到我對麵遞給我一碗水，說：“等會兒老頭兒醒了給他喝吧。”
果然，我感覺懷裏老王叔的身子有一點點動彈。我抱起老王叔的頭，把碗裏的水順著老王叔的嘴縫送了進去，雖然有一半水都從老王叔的嘴角流了出來，不過我還是看到老王叔的喉結動了動，把水喝了進去。不一會兒，老王叔的喉嚨裏就發出一陣咕嚕聲，又過了一會兒，老王叔的眼睛才慢慢睜開了。
我看見老王叔醒了過來，馬上又抱住了他叫老王叔。
李小山笑著說：“喂，你搖那麼厲害，小心把老頭兒給搖暈了。”
我連忙停下來，一邊繼續幫老王叔揉著胸口一邊又喂老王叔喝了些水。喝完了水老王叔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四周，他轉過頭看到了我，遲疑了一下才問我：“我這是在哪兒呀？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大聲說：“還是在馬場，老王叔你沒死！”
老王叔搖了搖頭，馬上就清醒過來了，他緊緊抓住了我的肩膀喊：“娃，你回來了，找到部隊了？同誌們都來了嗎？你快去柴房，你大媽還在裏麵呢，那白……”說到這兒他才發現我身邊的四個人，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頭來回轉了轉，最後重新看著我，啞著嗓子說：“娃，這是怎麼回事呀？他們是誰？”
我告訴老王叔這四個人是山裏的獵戶，來幫我打狼。
聽我說完老王叔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他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說著：“唉，四個人，隻有四個人呀。那你還回來幹嗎呀，你回來不是找死嗎？”老王叔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子慢慢坐直，隔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問我，“娃，你大媽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可是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老王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還好馬上用手撐著地沒有讓自己倒下。
這時李小山笑著說：“老頭兒，你真是好運氣，福大命大，這小戰士還一直惦記著你，要不然你早就凍死在柴房了。”
老王叔卻不理他，看都不看他，隻是把拳頭一抱，往李小山的方向一遞說：“還沒請教，兄弟走的是哪條道？”
李小山一正臉色，同樣一抱拳隻是雙手的小指衝下說：“走的是下山道……”
這時蔣力說了話：“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切這暗口。老頭兒，這狼群是怎麼回事？”
老王叔問我：“狼群還沒走吧？”
我點了點頭。老王叔歎了口氣，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突然一手按在我的肩上站了起來：“各位兄弟，對不住了。山裏規矩俺老頭兒是懂的，按理說你們救了我和這娃的命，我不應該這麼說，但這馬場和我倆都是政府的。俗語說官民不同道，四位兄弟還是請了吧。”
話一說完老王叔把手向上一揚做了個請的姿勢，再也不看蔣力他們了。李小山馬上就火了，他指著老王叔鼻子說：“老頭兒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俺們兄弟把你給救了，你連個好都不說反而要轟我們走，要是能走你以為我們願意在這兒陪著你嗎？”
王征與韓雷都是沉穩的性格，他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蔣力。蔣力低著頭用手裏的細木棍撥著火堆裏的火，火苗被他撥得躥起老高，大家誰也不說話，就連木頭燃燒時發出的啪啪聲也顯得異常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