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爹，什麼來不及了？”
“時辰過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孩子，終於到了關鍵時刻。”
少年抬頭問：“爹，我們能成功嗎？”
中年人伸出手握住少年的小手：“一定會成功。孩子，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些什麼嗎？”
少年用力點了點頭：“是仙草，要得麒麟，必須先得仙草。”
聽著他們的話，我不禁緊緊跟在他們的身後，想來他倆一定會讓我知道些什麼。可是他倆越走越快，把我遠遠地落在後麵，剛剛轉過山腳便再看不到蹤影。
我快步追上去，卻看見這一老一少與四個拿著槍的獵戶站在一起。
遠遠望去，那四個獵戶的打扮與蔣力四個人很像，但卻不是他們四人。他們大聲地對一老一少兩個人說著什麼，氣氛十分緊張。我剛剛走過去，其中一個人便舉起手中的槍衝天開了一槍。
“肅老大，這規矩定了幾千年了你不是不知道，這事不能按你說的辦。”
那中年人冷笑了幾聲說：“規矩還不是你定的？我還說我上山是天意呢，難道你的規矩比天還大？”
“肅老大，今兒個月圓是那東西現身的時候。沒有我們兄弟領路你找不到山上的馬槽，就算你拿到了仙草也沒有用。”
“哦，真的嗎？”中年人把右手探入自己懷中說，“反正仙草在我手上，就算你們知道馬槽在哪兒又怎麼樣，大不了一拍兩散。”
四人中剛剛放槍的那個剛要急，旁邊一個人擋住了他說：“都說肅慎族人通曉過去、未來，天生有感知神物的能力，隻是缺少馴服的力量，這也是你來找我們的原因。那好，就按肅老大說的辦。”說完他衝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四個人便回身向山上走去，而一老一少跟在他們後麵。中年人拉住少年的手，遞給他一樣東西並小聲說了幾句話，而那東西正是韓雷給我的小刀。我感覺這些人都與這段時間發生在馬場的事情有著莫大的關係，便緊緊跟著他們。很快他們便走到一處斷崖，那斷崖看起來很熟悉，就連後麵的破廟都同樣讓人感覺熟悉，啊，是麒麟廟。他們幾個人一起跪倒在廟前，嘴裏念念有詞，頭頂一輪圓月照亮了大地。
四個獵戶跪完，起身走到廟前的旗杆前，開始做著相同的手勢，他們走向不同的方向，而雙手一直平舉指著旗杆。一道月光直射下來，透過旗杆打在地上，山搖地動，慢慢地從地麵升起來黑乎乎的台子。這時那個中年人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放在台上，那台子立即放出七色光芒，而斷崖外的黑暗中似乎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
中年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之情，快步走到崖邊。他張開手臂，似乎在迎接著什麼，就在這時從他身後衝出兩個獵戶將他撲倒在地。中年人掙紮著大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講信用？”
按在他身上的一個人說：“肅老大，對不住啦。從古至今，你我兩族始終素不往來，各安己命，各司其職。若不是你的族人泄了天機，害得我族失了寶物，斷也不會給你肅慎一族帶來滅頂之災。現今，雖然你得到了仙草，但這麒麟、白狼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你們肅慎一族手中，你認命吧。”
中年人雙眼似乎冒出火來，他回頭衝躲在一旁邊的少年喊：“快去搶仙草，萬不能讓它落在別人手中！”
可是那少年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動彈一下，而那邊也響起來一個聲音：“老四，快拿仙草！”
這時中年人突然猛一用力將按住自己的兩個人掀翻，他剛要站起身，旁邊的槍口已經直直頂在他的胸口。而那呆在一旁邊的少年突然大叫著衝了出來，低頭向走向台前的那個人腰上撞去，那人沒有想到少年突然發狠，連忙轉身避開，但腳一伸絆在少年腿上。少年用力過猛，撲倒在地上，那人轉身便要去撿台子上的仙草。
少年爬起來，也不顧臉上的雪撲到台前的那個人背上，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用力紮在那人身上。那人疼得大叫著倒在石台上。本來指著中年人的槍轉向了少年，中年人不顧一切撲向了槍口。
一陣猛風吹過，我看見一隻野獸直衝過來，它龍頭鹿身，張牙舞爪，正是麒麟廟中石像一般模樣的麒麟。月光一下子被烏雲蓋住，不透一點光亮。槍聲、叫聲、喊聲充斥耳邊，隨即便是死一樣的沉默……
我在黑暗中摸索前進，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開始焦急起來，哪裏去了，他們都哪裏去了？他們到底是誰？我在夢裏詫異地問自己，我的頭像要炸開了一樣，卻還是不知道答案。耳邊突然傳來悠遠的聲音：
“申，你還在睡嗎？你還沒有醒嗎？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申，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你知道你的行為改變了什麼嗎？”
肅慎，是你嗎？你在哪兒？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申，申，你還不明白嗎？一切都太晚啦……”
心淒淒然
前路茫茫
五百年終歸大夢一場
麒麟廟是開始也是結束
肅慎，你要去哪裏？
“申，聽我的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這裏不再屬於你。”
不……
我伸手去抓，卻聽見咣當一聲，腦袋一陣劇痛。
睜開眼才發現天已經亮了，我正倒在土炕下，而蔣力、王征、李小山圍坐在我身邊緊緊盯著我。
蔣力看著我問：“小兄弟可做了什麼夢？”
我看著蔣力三兄弟陰晴不定的臉沉默不語。也許是因為剛才的夢裏曾經出現過身份、打扮都與他們四兄弟相似的獵戶，我的心裏突然開始有一絲不安，蔣力四兄弟這一次來馬場會不會像夢中見到的那樣另有目的？
見我許久不說話，李小山說：“你是不是想起些什麼了，可是想起我們是誰了？”
“想起你們是誰？”
李小山用力拍了一下我肩膀說：“你小子還裝蒜，一定是記起來了。”
“沒有。”我大聲辯解，“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能想起來什麼！”
“沒事，沒事，隻是隨便問問。”
蔣力拉住李小山，使了個眼色，李小山便不再作聲。這時韓雷和老王叔拿著一些吃的進來了。李小山在我這兒討了個沒趣，看見韓雷便喊：“老四，有人還是不開竅你說怎麼辦？”韓雷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把手裏一塊烤好的饃遞給了我。
我們六人一起圍著火堆吃著東西，但沒有人說話，好像各懷心事。我察覺到韓雷一直在觀察我，有幾次好像還要對我說話，隻是到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我還在想著那個夢，想夢裏的那個地方，夢中出現的那些人是誰，和我又是什麼關係呢？我為什麼會做那個夢？難道，難道真的有前世嗎？不管是肅慎，還是蔣力這四個人，他們一直在問我的，我應該想起來的事情是什麼呢？
“對不住幾位，咱們說幾句。”
老王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抬起頭發現大家卻都望著我。
“既然狼群都退了，哥幾個也早些離開吧，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我們爺倆了。”
“你打算怎麼辦呢？”
“這是國家的馬場，當然是去鎮裏找支部。”
“好，一會兒我們就把你送到山口。但這小兄弟要跟我們走。”說完蔣力用手指了指我。
“為什麼？”我和老王叔同時喊出來。
“他本來就是這山裏人，要跟我們回家。”李小山搶著說。
“笑話，我是部隊的人，怎麼成了你們山裏人，還要跟你們回家？我哪兒也不去。”
蔣力見我急了，衝我笑笑說：“小兄弟你別急，這個中原因我現在不好對你說，但你的確與我們長白山有著莫大的因緣，你現在還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