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五叔是你萬山叔最小的一個叔叔,我公公婆婆走得早,整個顧家的長輩也就隻有他一個了。”
走在鎮上的小巷子裏,秀玉嬸跟蘇袖說起了顧家的這位五叔。要說這顧五叔啊,在顧萬山當上村長以後,還真是幫了不少的忙。村裏的村民有誰家過得清苦了,想賣些醃菜米糧這些貨,都會交由顧萬山帶到顧五叔這兒的雜貨鋪子來賣。
兩叔侄雖然有收些錢,不過卻並不多賺,抽成太多可是要被村裏人戳著脊梁骨罵的。
“原來是這樣。”聽秀玉嬸說完了這些話,蘇袖了然於胸。看來她想要在秀山村中立足,還是要跟這位顧五叔打好交道才行。
從小巷子裏麵拐出來做會後,蘇袖和秀玉嬸就來到比較熱鬧的夜市上。這裏一點都沒有因為冬季的寒冷而變得蕭瑟,反倒是增添了許多的煙火氣。
至於為什麼說是煙火氣,說的就是在路邊擺著烤地瓜和烤肉的小攤子了。這裏跟皇城還不大一樣,皇城是禁止街道邊擺攤,主要做生意的都是商鋪。雖然整潔,卻看著冷清,讓人難以心起歡喜。
鎮上的街道裏飄著肉香瓜香和鬆木香,饒是吃飽了飯出門來溜達的人都覺得有些饑腸轆轆,更何況是秀玉和蘇袖兩個沒怎麼用飯的女子了。
秀玉嬸見蘇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向往的神情,便將她帶到了一個小攤子邊上,坐了下來。蘇袖好奇地看著這個臨時搭起來的小攤,就簡簡單單地一個小推車,上麵搭了一塊布,老板在後頭在切菜。他見自己擺著的桌椅上坐了兩位客人,便熱情地招呼一聲:“誒~兩位吃點什麼?”
蘇袖正想要問,就見秀玉嬸探過頭來對她說道:“這兒的雲吞很是好吃,點一碗雲吞老板還會送一份蔥花烙餅。我和你萬山叔經常走乏了就來這兒歇歇腳,要上一碗雲吞,別提多解乏了。”
老板是個上了歲數的男人,看起來比顧萬山還要大些。他聽著了秀玉嬸的話,不禁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才認出了她。“哎喲!看我這眼神兒!都沒認出老顧客來!今兒還是吃雲吞?不過雲吞剩的不多了,我額外再給兩位煮碗麵怎麼樣?自家醃的酸菜,味道可夠味兒!”
錦衣玉食的生活過得寡淡無味,蘇袖很是喜歡這種有煙火氣的日子。她在秀玉嬸晶亮的眼神裏點了點頭,抿著嘴角說:“成,那就按老板說的來吧。”
一碗雲吞和一碗酸菜麵上桌,熱氣騰騰,香味撲鼻。老板還按照老規矩上了兩大張蔥花烙餅,實惠得很。餅子被貼心地切成了一塊一塊的,吃起來倒也方便,不用使手拿著,看著怪寒磣的。
蘇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這香味是自己以前從來都沒聞到過的,她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足以令人滿足了。
和秀玉嬸相視一笑,蘇袖從桌上的筷子筒裏摸出了兩根筷子,習慣性地用手捋了捋,就夾起了一口細麵來送進嘴裏。酸菜這種東西,雖然聞著味道可能不是那麼好,不過吃在嘴裏,還是別有一番風味。
見這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表情裏也摻雜著些許的喜悅,老板的一顆心瞬間被滿足。他站在了攤子後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嗬嗬地問道:“今兒這位姑娘可是頭一次見啊,長得還真是好看!一看就不是咱這兒的人。”
蘇袖咬斷了麵,文雅地嚼了幾下,吃下去以後才好奇地問道:“大叔跟我是頭一次見,怎麼就知道我不是這兒的人了?”
那老板笑盈盈地接著說道:“有道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咱這算是窮鄉僻壤的地兒。你呀,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說不準是遭了難了!我這雙眼睛,看人可準!”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呢?蘇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秀玉嬸,隻見她嬸撇了撇嘴,對於這個搶了她口頭禪的男人顯然是有不滿的。看在蔥花烙餅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蘇袖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夜漸漸沉了,等蘇袖和秀玉嬸填飽了肚子以後,這老板就收了攤兒,推著小推車要走了。秀玉嬸訝異地問他:“今兒怎麼這麼早啊?”
“今兒來鎮上的人多,雲吞賣完了,趁著那綢布莊還沒關門,給我家婆娘買點布做新衣裳去。”老板顯然是個過生活過得通透又知足的人,見他遠遠地離去了,秀玉嬸還感慨地說了一句:“這漢子真疼媳婦兒!”
蘇袖打趣她道:“我看萬山叔對嬸子你也挺好的啊!”
秀玉嬸麵上一紅,一巴掌不輕不重地拍在了她的屁股上,笑嗔道:“不得了,敢打趣嬸子啦?”
小小的笑鬧聲在人群中傳了半晌,很快就在一群商販的叫賣聲中消散了。從夜市一路過去,除了些賣吃食的攤子以外,剩下的無非是倒賣一些鍋碗瓢盆,還有家養的禽類。路過關著的幾個籠子時,有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奶狗衝著他們嗷嗷直叫喚,一看花色就知道是很名貴的品種。
秀玉嬸雖說上了年紀,不過對這種軟軟的小動物還是沒什麼抵抗力。她眼神裏有幾分寵眷地掃過奶狗,實在忍不住就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它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