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清晨的山林夾雜著寒風,蘇袖跟在仲承鬆的後麵,被擋去了不少的風,可即便如此,還是冷得直哆嗦。雖然身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不過她穿的鞋子實在有些薄了,即便是多套了幾雙襪子,也在沒過多久之後腳就變得有些麻木了。

為了避免蘇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出意外,仲承鬆手裏握著一根繩子,繩子的末端就被蘇袖抓在手裏,看著就像是大人為了怕孩子走丟才不得已這麼做的。

仲承鬆還為了讓蘇袖跟緊,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山路並不好走,更何況天還剛蒙亮。不過站在山上倒也還能聽見山下住著的人家院裏,有公雞在打鳴,和狗吠之聲。天光逐漸乍現,天色從一層金暉向白光過度,這景象很是令人震撼。

蘇袖想,就算今天沒有什麼獵物可以收獲,也足以令人心滿意足了。

她正悶頭走著,結果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突然停下腳步的男人後背上,整個腦袋都發出了嗡的一聲。蘇袖張口問道:“怎麼了?”

她臉上還戴著棉圍嘴,說話的聲音因此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前麵的男人回過頭來看著她,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於是蘇袖當即領悟:這大約是抓到了獵物。

蘇袖被安排在一棵小樹的後麵躲著,仲承鬆自己一個人向前走了幾步。今天的情況有點特殊,他不敢馬虎大意。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地上設下陷阱的地方已經坍塌下去了,他走到了陷阱邊緣往裏頭一看,那雙濃眉便微微挑了起來。

陷阱裏麵隻有一隻野山雞,不過這隻山雞看起來比其他山雞要大得多,而且全身的毛色也有些奇怪。從脖子開始是黑色的毛,向尾部延伸過去,竟然依次排出了紫紅、大紅和金色的漸變色。這得是多珍貴的品種才能長成這個樣子?

見他已經開始動手取獵物了,蘇袖從樹的後麵探出了腦袋來,小聲地問他:“已經好了嗎?”

“嗯。”仲承鬆把獵物往隨身帶著的袋子裏麵一塞,向她伸出了手,道:“回去再給你看,我們走吧。”

說實話,手一直抓著繩子,已經冷得手指都動彈不了。顯然仲承鬆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索性打算直接拉著她帶她往前麵走。蘇袖心裏糾結,她到底是個矜持的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這種思想深深地印刻在骨子裏,一般情況下是不能逾越的。

可現在她冷得要死。

蘇袖做完心理鬥爭後,就毫無抗拒地把手放在了男人手心裏,一瞬間傳來的熱度幾乎讓蘇袖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個天生的火爐子?不然他身上怎麼會這麼熱?

來不及多想,很快他們就到了下一個布下陷阱的地點。蘇袖發現仲承鬆這個男人不僅很有本事,而且頭腦也很好。光看這些陷阱的製作,完全想不到會是一個尋常百姓家出身的獵戶所能想到的。針對不同的獵物製作不同的陷阱,還深諳這些獵物的習慣愛好,怪不得在這山裏活得如魚得水。

而在他們經過多時的奔走之後,仲承鬆手上的袋子也裝滿了早就設下的陷阱裏捕捉到的獵物。有山雞野兔,體型大一點的就是長得有些像狼的家夥。蘇袖不認得那是什麼東西,仲承鬆告訴她,那是這附近山上獨有的一種獸類,沒什麼稱呼。唯一和狼有區別的地方,就是這家夥看起來凶,實則是個很笨很傻的野獸,設下陷阱去抓,一抓一個準兒。

等他們走得天都變亮,甚至漸漸到上午的時候,蘇袖就發現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離原來的住處已經很遠了。她心裏有些忐忑,呼出的氣撲在眼睛上,在纖長卷翹的睫毛上凝結成了一珠又一珠的晶霜,白刷刷的很詭異。

仲承鬆側過頭去,發現她似乎有些不安地在張望著四周,於是就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著他繞過這個山頭。

費勁地登上最高處,蘇袖的視線還定格在山林中,然後整個人都被男人按著肩膀掉轉了個方向,迎麵吹來了一陣風。這風裏夾雜著點鹹腥味兒,撲在鼻子裏,讓蘇袖有著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她努力在風中睜大自己的眼睛,望著山下這一幕景象,不由得呆住了。

距離這邊的山很遠的地方是一座海城,這座城靠著大海,青瓦青磚的房屋排列得井然有序,大大小小的高樓自平房中頂起,成為了這座城的象征和標識。在這座城的東南方向就是一望無垠的大海,遠處看去,幽深的海水泛著淺淺的白色浪花,即使是這種寒冷的天氣,海上的碼頭還是能看到幾艘船停靠著。

蘇袖出身江南水鄉,最親切的莫過於水。江南不隻有河流湖泊,臨城還銜接著一片汪洋大海。在幼年的記憶裏,蘇袖隻去過一兩次海邊,因為繡坊的任務繁重,即便是去了臨城,也隻能遠遠地望一眼。

她眼下不由得驚喜地問道:“這是哪兒?我怎麼沒聽萬山叔他們提起這邊還有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