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如今他們該受到整治了,仲承鬆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他伸手在桌上倒著水的茶杯裏麵蘸了點水,在桌麵上寫下了幾個字。

幾個人湊了過來,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最後的瞠目結舌,章捕頭和身旁的捕快連連拍手叫好:“這法子妙!直接就能讓她們招供了!到時候若能請到縣官大人在這現場就下了審判,最是見效!”

他抬起眼睛看著仲承鬆,隻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人還是不能看外表的,當年那個略顯青澀的青年如今變得有了城府,窩居在這山中,倒有幾分臥龍的氣勢。

章捕頭收斂了思緒,對他們說道:“不過要請縣官大人來到你們這窮鄉僻壤的,難免有些不恰當。唯一的辦法,就是勞你們把那兔猻的事兒上上心。”

聞言,仲承鬆總算是有了點動靜。他又蘸了點水,繼續寫了三個字:不可殺。

章捕頭當即明白過來,這仲承鬆靜著呢,擔心旁人坑了他,所以什麼都當做不知道。有些事還是講明白了好,省得鬧出什麼誤會來。

他好笑地說道:“你是想說,朝廷前些年下了禁令,不準再射殺或者捕捉兔猻的事?你放心吧,我們隻是想取一點兔猻的血而已,等取過之後,再放生即可,不算違背朝廷禁令。”

仲承鬆看了一眼顧萬山,想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便點頭算是應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裏,幾個人就做鋪墊這事討論了許久。日過晌午,仲承鬆還留章捕頭和捕快在這兒吃了一頓飯。仲承鬆親自下廚,將還有剩餘的山豬肉連帶著儲藏了許多的土豆放在大鍋裏麵一起燉,肉香味很快就溢滿了這個小屋。

蘇袖不怎麼吃葷,仲承鬆就為她做了一碗雞蛋羹,熬了一點粥,裏麵撒了點切塊的白菜,配合著專門給她留下的野山豬的排骨,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飯就被送上了閣樓。

道是男女有別,在說完她自己的事情之後,見這些男人們談天說地地嘮開了,顯然沒她什麼事兒了,就自己上了閣樓。這些天以蘇袖的手活兒速度,隻在手帕上簡單地繡些花花草草的,幾乎是兩天一張絲帕,活計做的得心應手。不過最難的還是那身嫁衣,真叫人發愁。

蘇袖一邊喝粥一邊在內心裏懺悔,她知道讓一個男人下廚實在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時間久了就會對這種事產生依賴。要不……明天開始跟仲大哥學學下廚?自己已經麻煩他很多事了,實在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

日頭走得很快,蘇袖在閣樓上做刺繡,專心致誌,原本還能聽著樓下男人們在吃飯喝酒談天的動靜,可是到了後來聲兒漸漸低了下去,等到蘇袖又做完手上的一方帕子的時候,這才想起來去樓下看看。

因為已經在閣樓上完全聽不著他們的動靜了。

蘇袖披著絨衣走了下去,隻見飯桌上喝倒了兩個官差和一個萬山叔,就仲承鬆一個人還坐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呷品著萬山叔帶來的酒,頗有千杯不醉的架勢。

“仲大哥。”蘇袖走到他跟前,一瞧他的臉,不禁哭笑不得:“都喝眯眼了,去睡會兒吧。別喝了。”他那喝酒哪兒是喝啊?就跟喝白開水似的,一口一口地往肚子裏麵灌。

見蘇袖站在他跟前了,仲承鬆才撒了手,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撞在蘇袖的身上。蘇袖的手伸了又縮,縮了又伸,最終還是握住了仲承鬆的手臂,將他帶到了旁邊隔間的床上,體貼入微地為他蓋好了被子。

沒想到仲承鬆的酒量也不過都是裝的,他的後腦勺剛一沾上枕頭,眼睛就自動閉合。蘇袖給他剛拉好被子,就聽他氣息很勻地進入了夢鄉。

蘇袖笑彎了眼眸,拉下了簾帳,轉身去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

她見桌邊兒沒了那位章捕頭的身影,在屋裏打量了一圈兒,沒瞧見人影,往屋外頭一看,就發現章捕頭正蹲在外麵地上,盯著那隻已經死了半天的豹子看了很久。

章捕頭臉紅赤赤的,他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就慢慢地撇頭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蘇袖,她捏著袖口望著自己,眉頭微微蹙起,那擔憂的樣子,像極了他心裏的那個人。

可惜的是,即便她無病無災,這樣美好的一個姑娘,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捕頭作任何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