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是對秀山村有多熟悉才能看出她眼生來?蘇袖隻好如實說道:“沒錯,我是剛在秀山村落戶沒多久的,我姓蘇,敢問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蘇袖舉止端莊得體,遇事不驚不慌,實在是女子當中少有的一類。這男人初見蘇袖過於心急,忙著跟秀玉大嫂說事兒,沒來得及細看蘇袖,如今見她穿著一身綿軟絨衣,模樣也俊,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我叫郝二狗,是複明村的人。”
蘇袖突然就有種想笑的衝動。她倒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隻是想不到真的會有人這樣起名字。興許還是長輩說的對,歪名好養活?
她與郝二狗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之後,互作告別,隨即轉身就進入了醫館內。郝二狗站在門口呆呆傻傻地望了半天,一直看著蘇袖進去之後才撓了撓頭,上車離開。
進了醫館之後,蘇袖發覺來這兒看病的人還真是不少,有排隊等著號脈的病人,也有一些病人是直接躺在這醫館裏隔出來的床鋪上的。看樣子似乎是長住在這兒看病的病人,這醫館看起來倒是很正經,比皇城的醫館差不到哪兒去。
蘇袖在大堂之中掃視了許久,一位抓藥的夥計見她的腦袋左右擺動,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便熱心地前來問道:“姑娘,您是來看病還是來抓藥的?”
蘇袖道:“我找人。就是前不久送來一個被打得渾身都是傷的中年男人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這麼一說,夥計想起來了,當下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您說的是他啊,這邊請這邊請!”這個夥計還很好心,為她帶路。“那位大叔啊我認得,是個鄉下人。好端端的來幾趟鎮上,誰知道就叫人給盯上了呢?”
“他情況如何?”
這醫館看起來很大,不過要去休息的隔間也就幾步路。夥計頗為遺憾地對她說道:“你自己看看吧。”
隔間也很大,一進來擺滿了單人床鋪,很低矮的木床整齊地排列成四排,足足有有二十多張床那麼多。蘇袖一進來就看到了顧萬山,鼻青臉腫地躺在矮床榻上,頭上手上還有腿上都纏著白色的布條,應該是都受到了重擊。他吃力地坐起身來笨拙地安慰著秀玉嬸,在見到蘇袖的時候,更是尷尬地強笑了笑。
蘇袖忙說道:“萬山叔,你要是疼就別笑了,瞧你臉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傷痕。”
顧萬山立馬變回了麵無表情的樣子,揮了揮還纏著白布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方才還坐診的大夫走了進來,見床榻邊圍了病人的親屬,於是便笑嗬嗬地對顧萬山說道:“這才對嘛,當男人就不能怕麻煩了家人!你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這麼重的傷勢瞞著家裏人怎麼能行呢?”
秀玉嬸聽罷,生氣地就想捶他,顧萬山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擋,卻發現拳頭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當下就明白,這是媳婦疼他、舍不得打了呢!
見這夫妻倆還有心情打鬧,蘇袖鬆了口氣,轉頭問那老大夫:“萬山叔的傷勢嚴重嗎大夫?他都傷了哪裏?”
那位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拉長了聲音有點惋惜地說道:“他受的是鈍器擊打所留下來的傷,還好這人懂得護著自己的頭,沒受太大的傷。老夫替他診脈之後,發現他的五髒六腑有些損傷,這些需要靜養都不是什麼大事。最要緊的就是他的手腳了。”
作為一個手藝人,靠的就是手藝活兒吃飯,要是手腳出了點什麼問題,接下來的日子可就太難過了。蘇袖看了一眼正在安慰媳婦的顧萬山,將大夫拉到了一旁,問道:“我萬山叔的手腳怎麼了?”
“他的手臂和腿骨都被鈍器打得出現了骨裂、骨折等問題,手臂的骨裂隻要近期不做重活兒,並且好好休養上一段日子就沒什麼大礙了。但是腿骨的骨折需要更好的大夫來接,用的也必須是最好的藥材,這樣才不會讓他的腿留下什麼毛病。”
骨頭一旦受傷,可能等痊愈了還看不出來,但是一到了陰寒冷天,骨頭一定會疼得讓人難以忍受,所以要治就要治徹底,不能留下什麼病根。
蘇袖低聲對大夫道:“您也看到了,我大叔是整個家裏的頂梁柱,他要是倒下以後我們家的日子會比現在還要難過。大夫您想想辦法,能不能徹底治好我大叔?多少錢我們都能出,隻要他能痊愈無事……”
“這個不是錢的問題。”老大夫醫者仁心,能對他們說出實情已經很不錯了。他語重心長地歎息,然後微微一攤手,對蘇袖說道:“你也看到了,咱這醫館隻是鎮上一個為百姓治些小病的小醫館,不管是大夫還是藥材,都差了那麼一點。我沒有砸自己招牌的意思,不過事總有精通生疏,能找到更好的接骨大夫的話,對你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這兒呢,也不是不能治,不過治好了以後多少怎樣,老夫可就不敢保證了。”
話已經說到這兒,蘇袖明白了大概的意思。想要萬山叔一如從前那樣安康,還是要找更好的大夫。蘇袖對著大夫道了一聲謝,從自己的荷包裏麵摸出一錠銀子放在了老大夫的手心裏,乖巧地露出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