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官大人被章捕頭從被子裏麵挖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要不是章捕頭快速地一邊為他更衣一邊說清了事情的起因經過,這位縣官大人還在稀裏糊塗中打盹兒呢。
“哦,原來如此。”縣官大人捋著自己的小胡子搖頭晃腦的,“那這種時候,隻要給那位獵戶一個台階下不就可以了嗎?”
為他係好腰帶之後,章捕頭一本正經地回道:“是的,大人。”
“好,準備升堂!”
整個縣衙大堂內都響起了威武的厲喝聲,嚇得那些受驚一夜的幾個地痞都渾身一個激靈,他們側頭一看旁邊,隻見仲承鬆身形高挑挺拔地站在身邊,居高臨下的眼神讓他們幾個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很快,縣官大人和師爺都到了公堂之上,坐定之後,驚堂木被高高舉起,又重重地落下,發出啪的一聲。就是這一聲響,嚇得幾個做賊心虛的人全身一哆嗦,忙開始背著被捆綁起來的雙手在原地不斷地磕頭。
“大人!大老爺饒命啊!小民隻是一時糊塗做錯了事而已啊~”
“青天大老爺放過我們吧!小人願意當牛做馬……”
“啪!”驚堂木又被拍了一下,縣官大人驚喝一聲:“肅靜!”瞬間,整個大堂內安靜了下來。縣官大人是知道仲承鬆不會說話的,又看著他站在堂下朝著自己行禮,當即問跪在下麵的那些個被反綁起來的人:“誰是原告?誰是被告?你們中間有何恩怨糾葛?速速招來!”
仲承鬆不會說話,隻是在暗中踢了一腳身旁的人,這幾個人被仲承鬆一打六,打了一宿有些怕了,全身都疼,臉都給打歪了,嘴巴咧開就差沒有流哈喇子了。
其中一個囫圇不清地說道:“我、我們是被告!這個大、大兄弟是原告……我們傷、傷人了!”
“哦?”縣官大人又看了一眼仲承鬆,料想他可能是把這幾個人都給嚇怕了,所以才會如此誠實。要是官府不插手這件事的話,受害的人還說不準是誰呢。
“你們在何時何處傷的是誰?有何證據?一一如實招來。”
於是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幾個痞子個個都很積極地說出他們所犯下的罪行,而仲承鬆從頭到尾都不用說一句話,隻要那些家夥稍微一想替自己辯解,仲承鬆就開始咳嗽清嗓子。
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明白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幾個痞子用目光向縣官大人求助,而縣官大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驚堂木一拍,開始下判決。
“你們雙方的糾葛,本官已經了解清楚了。你們幾人,整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為禍百姓,幾次被人送入縣衙大牢,不知反省不思悔改!今日還險些傷害人命、罪無可赦!本官就罰你們將掠來的財物驢車盡數歸還,並且押行遊街示眾,判牢獄之刑十年為期。若在牢獄中表現良好,可考慮減免刑罰。來人,準備讓他們簽字畫押!”
仲承鬆看著這些人在狀紙上麵被官差們握著手按下了手指印,十分承情地對著縣官大人微微一拜,縣官大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捋著自己的小胡子很快就掩飾了下去。
從官府裏走出來之後,仲承鬆還牽上了那些個地痞無賴搶走的驢車,大鬆了口氣。還沒等他走遠,章捕頭就從後麵遠遠地追了上來,臉上掛著無奈的笑,調侃道:“仲哥兒你走的還真是快,我這腿差點就追不上你了。”
仲承鬆自認為自己的腳程確實不慢,不過他倒是還沒走遠,章捕頭特地追出來,隻能說應該是有事要找他吧。
果不其然,章捕頭從懷裏摸出了一張紅色的請柬來,遞給了仲承鬆。
“我家小姐馬上就要大婚了,這上麵有寫日子。我家大人特地囑咐我送這張請柬給仲哥兒你,還請到時候務必要賞光。”
仲承鬆滿心疑惑地從章捕頭的手中接過了這張大紅色的請柬,上麵還用金色的顏料寫著請柬二字,稍微打開一道縫,就能看到裏麵是一片行雲流水的好字。仲承鬆並沒有多看,而是將疑惑的目光轉到了章捕頭的身上。
他曾經聽蘇袖提起過,章捕頭對縣官大人的千金有著傾慕之意,難不成是兩人好事將近?可剛才他粗略地掃了一眼新郎官的名字,分明連章都不姓,又何來的成親之說呢?
似乎是看出了仲承鬆的內心的困惑,章捕頭勉強擠出一抹苦笑來,對他說道:“有時候,喜歡未必就要在一起。有可能是緣分未到,也有可能……這一切不過是我自己的一片癡心妄想。”他拍了拍仲承鬆的手臂,打起精神道:“倒是仲哥兒你,蘇袖姑娘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要牢牢把握住才行。”
“……”
幾乎全天下的人都認為他和蘇袖是一對兒了,就隻有他們自己還在默默地掙紮和自我辯駁。仲承鬆不知道該怎麼回他才好,隻能點點頭,晃了晃手裏的請柬,鄭重地將請柬放在自己的胸襟裏,拱手便就這麼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