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3)

果然,仲承鬆逗弄白濯斐就跟玩兒似的,每次都隻用一隻手就能輕輕鬆鬆地將將他製服,脆弱的不堪一擊。然而就在他們兩人打鬧的時候,從白濯斐的身上掉下一條白色的手帕,隨著風被飄飄然地刮到了醫館門檻、蘇袖的腳邊。

她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彎腰將地上的手帕撿起來。

這似乎隻是一方普通的帕子,除了絲質的手感很滑之外,沒有其他的特點。蘇袖翻過另一麵,在右下角看到一朵桃粉色的薔薇花。這花繡得很精致,不僅是針腳細密手法精湛,色澤過度也很自然地處理了。唯一多餘的就是花朵下兩片略顯僵硬的綠葉,怎麼看怎麼別扭。

她正拿著手帕細細端詳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隻手將這件手帕奪走。隻見白濯斐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不要輕易動別人的東西!”

“是你自己……”

“哼!”白濯斐都沒有聽她解釋,氣哼哼地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還一瘸一拐的。

仲承鬆默默地走了過來,攬著她回到了醫館內。蘇袖問他:“那大夫的腿怎麼了?被你打的嗎?”仲承鬆無辜地看著她,在她攤開的手心裏麵開始寫字。

他自找的。

蘇袖有些哭笑不得。在兩個人靜下來之後,蘇袖又想起了方才的那條手帕,腦子裏麵靈光一閃,檀口微張,有些不知所措。

那條手帕,她是真的見過。不,或者說,那就是她繡的!

一個大夫,為什麼手裏會有她繡過花的手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已經不記得那條手帕是什麼時候繡的了。

仲承鬆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這丫頭就差沒把手伸到嘴邊去啃了。

被晃了兩下肩膀,蘇袖回神,對上仲承鬆擔憂的眼神,忙笑著搖了搖頭,問他:“那位大夫可有說願不願意出診?拖的越久,我怕萬山叔他的腿就越難治好。”

仲承鬆搖了搖頭,眼睛轉向了別處。這個白濯斐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倔,想要請的動他,還是要用別的手段才行。那些威脅人的話不過是用來嚇唬白濯斐的,誰料這個男人竟然越嚇越能豁出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叫仲承鬆看了也頭疼的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還在歸整藥材的小宮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師父說他剛立下了個規矩,誰要是唱小曲兒唱得好聽,他就答應誰出診。”

蘇袖與仲承鬆麵麵相覷,同時生出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由於蘇袖的病情,他們到達鹽城已經兩天了,都沒能出去走走看看。蘇袖每天扒在醫館的門口,看著寥寥無幾的行人,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大好。

癱在大靠墊上的白濯斐嘲笑道:“一看就是沒見識的山野村姑,見著什麼都覺得稀奇。光是鹽城就讓你眼花繚亂迫不及待,要是到了皇……”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沒有再說下去。

反倒是蘇袖,豎著耳朵聽到他說叉口,便亮著一雙眼眸轉過頭看著他,好奇地問道:“白大夫去過皇城嗎?”

那人捧著一本書默不作聲。

“聽說皇城繁花似錦,要比鹽城大好多,就連住在皇城裏的姑娘也個個長得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呢!”

聽她把皇城吹得這麼好,白濯斐還是忍不住冷嗤一聲,反駁道:“什麼閉月羞花……歪瓜裂棗長得還不如你呢!”他放下手裏的書,就見蘇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頓時渾身都不對勁了。他語結了半晌,最後極不情願地說道:“皇城的確是個好地方,卻也像個巨大的夢境,讓人很快沉浸其中,迷失自我。當你發現身陷其中幾欲脫困時,已經無法自拔了。它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而你就是一條被縛的魚,掙不脫、逃不掉……”

“可你還是逃出來了,不是嗎?”蘇袖打斷了他的話,看著他懷裏露出的那一小角的白色,好奇地問道:“皇城也許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那麼好,但是總會給人留下些美好的印象吧?”

白濯斐眯著眼睛陷入了回憶,嘴上喃喃說道:“確實……有一些事還是很讓人眷戀的,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

蘇袖看著他的手緩緩地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蘇袖就不自覺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她的印象裏,她是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曾經向自己求過手帕的刺繡,反倒是……

“皇城中的女子,雖然有的是徒有出色容貌的千金小姐,卻遠遠不及宮廷中的那位……”白濯斐似是憶起了什麼美好的畫麵一樣,翹著腿晃蕩著腳,突然瞥向了蘇袖,問她:“你會唱小調嗎?就是咿咿呀呀那種很好聽的小曲調。”

嗯?咿咿呀呀?蘇袖茫然地眨了眨眼,想起了剛到醫館那天,白濯斐哼唱的那個調子,她懵懵地搖了搖頭。

見她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會,白濯斐失落地歎息一聲,將書本蓋在了自己的臉上,又哼起了那個不成句也不成調的曲兒,擺明了不想再說話。

見狀,蘇袖隻好趴回了門口,繼續閑看著街道上。

悠長又斷斷續續的小調從身後傳來,雖然早已經走調走得不成了樣兒,不過倒也有著獨特的催眠效果,讓蘇袖很快就意識昏昏沉沉的,有點想入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