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雲布莊的少東家在這個小鎮上,幾乎停留了將近兩個月了。這是從未有過的記錄。布莊的人都說,是水娘魅力無邊,迷得少東家神魂顛倒。
但是隻有水娘才知道,少東家是被一個不知名的繡娘迷上了,哪是什麼神魂顛倒?他的魂壓根都不在這兒。
今天也是沒有等來那個繡娘的一天。她這次花費的時間似乎要比之前久了很多,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呢?真是可惜,本來還想借著她的手藝振興閑雲布莊,好讓上頭的那位人物重新把她調回身邊呢!
看來是妄想了。
布莊最近的生意很是紅火,因為已經到了年底的關係,所以人們都會因為做新衣而來買布匹。幾款緊俏的布料已經缺貨了。
水娘正撥著算盤,百無聊賴地走神著,就聽見一陣馬蹄踏過青石板發出清脆的咯噔響。像這樣來往的馬車也有不少,但她卻聽到圍在前台的姑娘們發出了驚歎聲。
“哇,快看這兩匹馬,看著就很有精神啊!”
“紅色的是紅鳴馬,黑的看著有點像麟駒哎……”
“這麼好的馬,主人怎麼是個獵戶啊?”
“穿得還那麼土氣……”
“不過他身上的那些動物皮草可比我們的布料都貴呢!”
“呀!別說了,他往這邊來了!”
水娘看到姑娘們個個羞紅了臉散開,頓時開始好奇讓她們發生這麼大轉變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不過還沒有等她起身,那男人就站在了布莊門口。
個子高挑,身形壯碩,一身皮草看著就很貴,身上帶著一股子放蕩不羈的野味。怪不得那些丫頭們說他是個獵戶,原來腰間還挎著一把刀,很是明顯。
他站在門口像是在找誰,姑娘們擁擠著都不敢上前搭話,原因無他,就隻是因為這個獵戶頭上的兜帽一摘,那張俊氣的麵龐露出來時,瞬間勾走了姑娘們的心。
水娘在心裏冷笑一聲,起身走了過去,擺出最燦爛的笑容問那男子:“客人您是要買布,還是定做衣裳呢?”
隻見這男人搖了搖頭,將手中一個黑色的布包放在了她麵前的桌上。水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仲承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水娘隻好打開那個包裹來看。
裏麵整整齊齊地摞著一疊白色的手帕,第一條帕子絲質順滑,上麵繡的是比翼雙飛的兩隻蝴蝶。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而且從這針腳和手法來看,一看就是之前來過的那位姑娘的手筆。
她對仲承鬆笑了笑,關切地說道:“你是替那位蘇姑娘來交貨的吧?上次她從我這兒拿走了幾十條帕子。”
見男人點了點頭,水娘又問道:“蘇姑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上次說會自己送過來的。”
男人沉默寡言地看著她,並沒有回應。
水娘心道:這男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她說了一句稍等,對著身後的丫頭們說道:“去把少東家喊來,讓他出來給蘇姑娘的貨定價。”
“是。”
仲承鬆滿心疑惑,也在臉上表露了出來,見狀,水娘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布莊的生意向來是講信用的。上次蘇姑娘送來的肚兜,也是我們少東家定的價錢呢。”
片刻之後,一個爽朗的聲音在布莊裏一個屏風後麵響起,而後一個白色的身影邁步走來,邊走邊問道:“蘇姑娘呢?她今日來了嗎?”
丫頭們支支吾吾的,有人回道:“來的不是蘇姑娘本人……”
兩個男人的視線對上,各自都下意識地對對方產生了敵意。仲承鬆光是聽他方才歡快的語氣,就覺得不大對勁。一個普通男人,會對繡娘有這麼高的期待嗎?這個男人所關注的難道不是應該是他剛才帶來的貨嗎?
少東家在看到仲承鬆之後,也下意識地在腦海中浮現出野獸兩個字。他跟蘇姑娘是什麼關係?明明心裏好奇得要死,卻還是當著他的麵笑得和善,避而不談。
“這是蘇姑娘做好的繡活兒嗎?”少東家拿起最上麵繡有兩隻蝴蝶的帕子,不由得大加讚賞:“也就隻有像蘇姑娘這麼巧的手,才能做出這樣細致的活兒來。”
他睨了一眼這個獵戶,笑得意味深長:“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