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鬆家裏裏外外站滿了同村的人,都用冷淡的目光掃視著大鬆家。很快,有人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顧萬山,家裏沒什麼人在,於是顧萬山就拄著拐一步一步地朝著這邊走來。
他還在人群外圍看到了仲承鬆和蘇袖,不過為了不讓他們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並沒有喊他們。
“村長!你可算來了!”青娥娘見了顧萬山就氣得直哭,“大鬆和他娘都不在這兒了,肯定是把我家青娥也拐走了!村長你可得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顧萬山擰著眉,拄著拐杖在屋裏轉了一圈兒,然後才出了院子,朝著圍起來的村民們環望了一圈,揮了揮手道:“散了散了,各忙各的去、都閑著沒事幹了嗎?”
在他的驅趕下,村民們都漸漸散去了。
院子裏就剩下了青娥爹娘兩人,眼巴巴地盯著顧萬山。
顧萬山摸了摸別在腰上的煙鍋,遲疑了下,對這夫婦兩人說道:“這事去我家說還是去你家呢?”
青娥爹忙道:“去我家吧!”
“對對!我家!”
見他們從大鬆家裏頭出來,蘇袖和仲承鬆沒有跟上去,反而等他們離開之後,趁著沒人在這兒,進了大鬆家裏。
“嗬,搬得還真是幹淨啊!”
一進門,蘇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啞然失笑。整個屋子裏頭,能拿走的東西都拿走了留下的大概隻有桌椅床鋪還有廚房裏一些用剩下的家當,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仲承鬆捏著鼻梁想了想,眉頭聚起又散開,最後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見他有這樣的舉動,蘇袖好奇地問道:“怎麼了仲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仲承鬆點了點頭,伸出手在桌上空寫了幾個字,蘇袖看完之後有點意外:“大鬆找過你?借馬?”她回想了下剛剛還在院子裏頭嚇唬人的小黑和小紅,越發驚詫了。
“可馬不還好好地在馬廄裏麼?”
仲承鬆又寫了個兩個字,蘇袖的注意力頓時被分散開了。
“買馬車?他哪兒來的錢?”蘇袖走到他麵前,雙手扯起了仲承鬆的衣領,故作生氣地問他:“你藏了私房錢?”
原本以為這個男人還挺老實的,誰能想到他竟然背著自己偷偷藏私房錢!
仲承鬆無奈地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桌子,指了指桌子底下。蘇袖這才想起來,自家的錢是放在他們床下麵的,兩個人不管誰要用,都可以隨便拿。
她鬆開了手,用手指戳著男人的胸膛,比他還要無奈:“你把錢借給了他,現在他人都不見了,以後你找誰要錢去?你怎麼這麼大方啊?”
仲承鬆一攤手,倒是很想問問蘇袖——她送出去那兩條喜帕可更值錢,到底是誰大方?
兩人在屋子裏無聲地辯駁了好一陣,最後還是仲承鬆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免得隔牆有耳,將他們的話都聽了去。到時候有麻煩的不止是他們兩個,還有大鬆和青娥。
這件事就是這麼簡單,在蘇袖說完了那些話之後,大鬆又想起了以前白濯斐跟他說過的一些話,想明白一些事。隻要他憑著自己的本事出去磨練上幾年,總會出頭。但是又放不下青娥和家裏的娘,索性就一塊兒帶走了。
而青娥也終於看開,跟誰過日子不是過?還不如選個自己中意的男人。都說不孝有三,可盲目地聽從爹娘的話,隻會讓自己過得並不開心。
仲承鬆在屋裏屋外走來走去,一雙眼睛不停歇地在掃視著眼前的一切,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樣。就在蘇袖盯著外屋桌上一個木製的大碗怔怔出神,甚至有點想把它帶回自己家裏用的時候,就見一雙手伸過來,端起了那隻大碗。
那並不能算是一個碗,它足足有盆那麼大,裏麵還有水,是一汪泛著茶色的茶水。在大碗的底部,還有被泡開的茶葉,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碗底。
蘇袖見仲承鬆把它端起來之後,有點呆呆地問道:“你也想把它帶回家嗎?我覺得可以用來養……魚……”
在她的注視下,仲承鬆把大碗裏麵的茶水都潑到了院子外頭,還伸手扒拉掉了底部的茶葉,最終扒出了在下麵的東西。
蘇袖湊過來瞧了瞧,目瞪口呆。
“這大鬆,還真是個鬼才啊!”
隻見大碗的碗底刻著一個大大的“皇”字,再聯想起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基本上可以斷定他要落腳的地方了。
蘇袖有些心情複雜。
仲承鬆把大碗裏麵的水滴擦了擦,遞給了蘇袖,看她那麼想把這碗帶回去,那就拿回家裏養魚好了。
不過魚要從哪兒抓呢?仲承鬆開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