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3)

這處院落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牆皮都有些脫落了,當仲承鬆從牆外翻進來的時候,很明顯就看到了院子裏許久沒有人清掃過的地麵上留下了幾個顯眼的腳印。

仲承鬆順著腳印走到了屋子旁邊的窗口,他在窗外聽得房屋內傳來了桌凳晃蕩的聲音,還有小宮被塞了布條發出不滿的支吾聲。

腳步聲轉移到外間,仲承鬆便從長靴裏麵抽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短刃,不等多久便破門而入。

屋子裏麵的人顯然是沒有料到仲承鬆會緊追得這麼快,迎麵飛來的鋒利短刃幾乎能要了其中一個人的性命!那人被身後的同伴拉了一把,短刃隻在他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並沒有多深。

短刃回轉,又重新回到了仲承鬆的手裏。孤身一人麵對這麼多的敵人,他絲毫不敢鬆懈,因此他的行動要比任何人都快。

哪怕那些人是故意讓著他的。

仲承鬆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何而來,為誰而來,天高路遠,他不相信自己的行蹤就這麼暴露了,這段時間他將自己藏得很好。

除了……除了主動露臉去震懾林鴻羽那次。

很好,看來一切都有了解釋。林鴻羽這個家夥,如果不是背叛,那就意味著,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外麵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喝止,幾乎是所有蒙麵的男子都住了手,急急退到了一旁。仲承鬆看著刀刃上有血滴落,而後才緩緩地轉過了身。

他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既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仲承鬆自我感覺冷靜從容,可站在他對麵的人卻沒有他這麼淡然。

臉上欣喜若狂的表情清晰可見,甚至在與仲承鬆的對視下,原本成熟穩重的男子竟紅了眼眶,站在原地半晌沒動,一雙手舉起又放下,似乎是想要擁抱他,卻又不敢動手。

他就是那個一直在酒樓中暗中觀察著一切的男子,身上還穿著那件繡著暗龍紋的厚棉衣,肩上披著黑色的鬥篷,黑金高冠豎起,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仲承鬆臉上有些無奈,更多的是釋然。他拉下自己臉上的圍子,在見到他的臉之後,那些與他動手的人便都齊齊跪了下來。

“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聲音洪亮,氣魄十足,卻差點把仲承鬆給氣死。

他急忙撇頭看了一眼側屋,暗自咬著後槽牙,淩厲的眼眸掃過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用像是在砂紙上磨礪過的粗啞聲音斥責道:“長本事了?都滾出去!”

這些隨從摘下了臉上的麵罩,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退了出去,還體貼地將門給帶上了。

他們一離開,屋子裏就隻剩下了兩個人,仲承鬆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想哭又想笑的男人,再硬的心腸也頓時化作了一灘水。

他沒好氣地再次開口道:“你從皇城跑來,就隻是為了哭鼻子讓我看嗎?”

“當、當然不是!”男人矢口辯駁,說話卻還帶著顫抖的尾音,足以可見他心情有多激動。

仲承鬆正要開口繼續罵人,這男人就伸出手做了方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大大地擁抱著仲承鬆,整個人都掛了上去。

是的,掛了上去。

仲承鬆低頭一看,這家夥連兩條腿也勾在了他的腿上,像極了沒安全感的孩童。他拍了拍男子的後背,沉聲道:“下來。”

“我不!”

“你幾歲?”

“比你小五歲。”

聞言,仲承鬆就像是承認了什麼似的,長歎一口氣,催促道:“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

從黑暗中迷蒙著睜開了眼睛,蘇袖有點發懵,她還沒來得及認清自己的現狀,就聽見小宮在旁邊喊道:“蘇姐姐,你醒啦?”

蘇袖從半闔的眼縫裏看到小宮坐在椅子上,還被五花大綁著,嘴裏的一條手帕被他不知怎麼弄掉了,已經能正常說話了。

蘇袖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小宮這時被人綁走了,她還記得自己和仲大哥被人流衝散,然後就突然冒出來一些不知名的蒙麵人,直接對準了自己的後頸就是一記手刀,搞得蘇袖現在後頸還有些疼。

她並沒有被這些人捂嘴,可她又害怕驚動了那些身份不明的人,於是便隔空隻做口型問小宮:“你沒事吧?”

小宮搖搖頭,示意她噤聲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就是靜下心來仔細聽了片刻,蘇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是誰告訴你,我在鹽城的。”

嫌棄地將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從身上撕下來,仲承鬆沒有方才那麼緊張了。站在他麵前的是古國當今的三皇子,古承柏,也是仲承鬆唯一一個能交付後背的人。

古承柏有些委屈地睨他,道:“大哥,若不是林鴻羽傳來了消息,你是不是還要在外麵漂泊、不打算回宮了?你明明沒死卻不給我傳個信兒,你可知這幾年我和父皇是怎麼過來的?”

聞言,仲承鬆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愧疚之色。父皇待他極好,眾兄弟裏可謂對他是期望最高、寵愛最盛的一個。有人為他的死高興,自然也就有人為他的死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