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蘇袖有了想要罵人的衝動。
剛從古承柏手底下跑出來沒多久,正一肚子火在街上走著,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大口袋將她罩走,再次睜開眼睛就到這兒了。
這裏是間破廟,能從鹽城裏找到這麼一間破廟還真是不容易。不過蘇袖隱約記得她被帶來的路上顛簸了許久,從時間上來看,就算是出了鹽城也是極有可能的。
她被綁在破廟裏的一根柱子上,迎麵就是一扇破開的窗戶,冷風從外頭嗖嗖地吹進來,凍得人全身都發抖。
這廟裏的人隻有兩三個,看行頭不像是窮凶極惡的匪類,也不是要劫財劫色的盜賊,更像是有針對有目的性地將她綁到了這兒,還給她嘴裏勒上了一條白布,怕她大呼小叫引來了旁人。
其中一個看起來有點凶的男人像是他們三個人裏麵的頭頭,另外兩個人都隻聽命於他。他們也並沒有蒙著臉,像是並不怕蘇袖看到他們的真麵目。
在這破廟裏也吹了好一陣的冷風了,那個擰眉的頭頭盯著蘇袖看了許久,一個勁兒地搖頭,讓蘇袖心裏有些不安。
那人摸了摸自己下吧上的胡茬,突然發出不屑的嗤笑聲,道:“好歹也是個皇子,什麼樣的貨色沒見過,怎麼偏偏就對這麼個姑娘看上眼了呢?”
蘇袖睜大眼睛看著他,猜想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曆。
他們也知道仲承鬆的身份,莫非……是另一股勢力的人?若這些人是仲大哥的死對頭,她隻怕是又遇上了危險。
不多時,出去打探消息的剩下兩人回到了破廟之中,帶著夜色和寒氣向他們的頭兒稟報道:“頭兒,他們的人馬出動了,全城都在搜索。”
另一個人也回稟道:“就連知府和州府手下的人也動了,很快他們就會發現人不在鹽城裏,繼續把搜索範圍擴到外麵。”
領頭男人嗯了一聲,對緊迫的局麵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把玩著手裏的刀,走到了蘇袖的麵前。他饒有趣味地在蘇袖的身上打量著,忽然像是來了什麼興致,亦或者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不可思議地點頭。
蘇袖默默的看著他。
男人開口說道:“我認得你。”
這話讓蘇袖的心驀地一跳,失了往常的節奏。可她隻能裝出更加冷靜的樣子來,盯著眼前的這個人。
他接著說道:“你是宮裏的繡娘,鍾繡堂裏那位專門為皇家飾物上做刺繡的……第一繡娘。”
蘇袖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被眼神銳利的男人察覺到,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漸漸地,他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聽得蘇袖蹙起眉頭,欲言又止。
領頭男人一把將她嘴裏塞著的布條扯了下來,問她:“你可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蘇袖問他:“你們是誰?為何要擄我來這兒?還有,我不認識你說的什麼繡娘。”她這話說得鏗鏘,實則連一點底氣都沒有。
男人伸出了沒有把玩著刀的另一隻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蘇袖才發現,他的一隻手臂上都是鐵製的皮,五指上也套著尖銳金屬指甲,這就導致蘇袖的臉被捏起來的時候,鐵指甲上的鋒刃須臾之間就劃破了她的肌膚。
一陣尖銳的刺痛過後,蘇袖就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像是有什麼液體滑落,等男人收回了手的時候,她才看清那鐵指甲上的血跡。
是從她臉上的傷口流出來的。
蘇袖突然開始頭昏眼花,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對血過於敏感,眼前的人影都晃出了重影。
這男人幽幽開口:“皇城第一繡娘,有著整個古國最精巧的手,找你做刺繡的名門望族數不勝數,我怎麼會不認得你呢?要知道,我有段時間可是一直在暗中監視著你和長公主。”
“長公主?!”蘇袖一驚,“那都是好幾年前……”她的話語戛然而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看到眼前這個男人露出得逞的奸詐笑容,明白自己果真是被套話了。
關心則亂。
皇宮之中,蘇袖並沒有什麼貼心的朋友,唯有長公主鍾情她的繡品讚賞她的繡藝,所以會常來尋她坐坐。雖然交情不深,卻稱得上是唯一可以與之交心的人。
當年長公主的遠嫁讓蘇袖雖然深感遺憾,卻也沒覺出什麼不對勁來,現在聽這男子一說,才覺著這裏頭似乎暗藏了許多隱情。
長公主都能被人暗中監視,她以前所處的究竟是個怎樣的狼窩虎穴啊!
蘇袖臉色變了變,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她毫不在意自己臉上的傷口,直言問道:“你們抓我來,有什麼目的?為了威脅還沒死的古國大皇子?”
男人不置可否地挑眉。
“你既然想要他死,說不定你身後的主子,就是當年那個想要謀害於他的幕後之人。我猜得對嗎?”
“女人!”領頭男子又用那隻套了鐵甲指套的手掐著蘇袖的脖子,不屑地冷嘲道:“知道的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雖然我不知道當年是誰把你從宮牢裏麵撈出來的,但是既然你既然出現了,就別想著再活著踏進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