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承鬆將那小藥瓶拿起來看了看,挑眉問道:“會不會太少了點?這瓶子還沒我大拇指粗。”
白濯斐沒好氣地從他手裏奪下了那隻小瓶子,拿起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然後才說道:“這藥配製起來可是很不容易的。那麼多藥材經過煉製後,就隻煉出了這麼一點,珍惜著用吧,總夠你們出遠門的這段時間用的。”
仲承鬆道:“你倒是猜得準,準備上幾天我們便要出發了。”
這時,就見小宮端著兩杯茶水進來,放在他們麵前,趁機摻和著說道:“仲大哥要帶蘇姐姐去江南玩嗎?真好啊!”
白濯斐笑道:“等你再稍大一點,為師也帶你出門遊曆。”
小宮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謝師父,可是我們沒有錢,上次出門給萬山大伯看診都是仲大哥帶我們去的。”
被自家的小徒弟打擊得體無完膚的白濯斐直翻白眼,感歎沒收個稱心的好徒弟,嘴裏念叨個不停,終於把小宮給煩走了。
醫館內偶有幾個病人躺在軟墊上休息,隔著屏風,卻也聽不到仲承鬆和白濯斐說的悄悄話。
白濯斐刻意壓低了聲音對仲承鬆道:“姑蘇城的當家的現如今是誰,你可知道?”
“不知道。”
“寧杉風。”
仲承鬆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了然地點頭:“出賣自己師父謀求富貴的那個?”
“就是他!”
要說起這個寧杉風,那真是古國朝野上下無所不知的一個人物。他並非多有名氣多有才華,有名氣和才華的人是他的師父,朝廷裏有名的清官。後來因為這位清官擋了某些人的發財路,所以被人誣陷,身陷牢獄之災。
跑得最快的,就是寧杉風這個得意門生。
“不僅賣了師父,還踩著自己師父做官做到現在,可謂是衣冠禽獸無疑了。”白濯斐將一張紙從手中拿著的書本中抽出,緩緩地推到了仲承鬆的麵前。“這遭你跑鹽城一趟,可不能再讓這小人得誌了。”
仲承鬆拿起了那張紙一看,氣得直想笑:“這畫的是他媽什麼東西?”
上麵就歪歪扭扭地畫了一個圓圈,且當做是顆腦袋,還有倆眼睛都不大對稱,一條曲線就當做是嘴巴了。這種畫像,仲承鬆還是頭一次見。
白濯斐嘖了一聲:“哎,不要在意這種小細節。你隻要知道,這個寧杉風啊,投靠了六皇子。才到姑蘇城沒幾年,就幹的盡是些壓榨百姓的事,在知州這個位置上沒少撈油水。”
仲承鬆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將藥瓶揣進了自己懷裏,問:“是要我殺了他?這事,老三自己解決不了麼?”
“不用殺。”白濯斐纖長的手指在小木桌上敲了敲,笑得意味深長。“拿捏著把柄,控製著他,就相當於控製了六皇子一條腿。”
仲承鬆直白地說道:“說實話,兄弟相爭這麼些年,我還從來都沒有把這麼些個弟弟的手段放在心上過。”
他手中把玩著白濯斐的茶壺,顯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白濯斐是個喜歡說實話的人,一針見血地直指問題中心:“那是因為您是太子,皇上又寵信您。宮裏上上下下都得巴結著您。我聽說太子殿下手裏還掌握著禁軍的調動權,足以看出皇上對您的器重。其餘皇子們就算是想爭什麼,因此在太子殿下看來,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小打小鬧罷了。”
仲承鬆轉念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又聊了片刻,仲承鬆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隻控製,不殺人?”仲承鬆又問了一邊,白濯斐點了點頭。“成,那我先走了,我要好好想想轍。”
仲承鬆悠悠地往門口走去,就聽見白濯斐喊了一聲:“聽說江南的茶葉不錯,勞煩您幫我帶點回來。”
醫館門口的簾子掀起又放下,人已經沒了蹤影了。
接下來的幾天,仲承鬆和肅寒一直忙於置辦這次出行所需的幹糧衣物和行李,等到籌備妥當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把家中的小黑和小紅交給蘇眠生照顧之後,他們便上路了。
從鹽城到江南一帶若是坐馬車去,恐怕得有將近小半個月的路程,但是坐船就要快得多。順流而下,隻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
肅寒背著兩個大大的包裹跟在後頭,蘇袖和仲承鬆則慢吞吞地走在前往碼頭的路上。
蘇袖有點不解地問道:“黑馬跟紅馬不是和白濯斐他們熟得很嗎?怎麼反而送到蘇大人那裏去了?”
“老白窮,狐狸富。也讓咱的馬跟著蘇眠生吃點好草料的。”
蘇袖:“……”
大皇子氣度非凡,對下人也慷慨得很,可肅寒所見卻是一隻腹黑又精於算計的男人,外表一本正經,肚子裏卻盡是些彎彎繞。
等到了碼頭上時,這個時辰要出海捕魚的漁船都已經不在了,隻有寥寥幾隻比較小一點的船隻,不是要載客在附近海域垂釣遊玩,就是要接像仲承鬆他們這樣的客人去往別處。
隻見仲承鬆正要去詢問船家時,肅寒就站出來說道:“主子,屬下去找船。”說完,也不待仲承鬆再說些什麼,就背著兩隻包裹蹬蹬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