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裝起傻來,也裝得像模像樣的。你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就那樣,還是裝得很像。”蘇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驀地笑出了聲。
她並未有嘲笑之意,聽在周忘靈的耳朵裏,卻並不是那麼舒服。
周忘靈道:“你笑什麼?”
蘇袖搖了搖頭,同她說起了以前的事。“我和仲大哥是因為一次意外結實,因為他不愛開口,所以人人都以為他是個啞巴,我也以為他就是啞巴。可一直到了林大人攜夫人來到了鹽城那段時間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不是不會說話,隻是不愛說話。”
“我也是,頭一次聽見他給我送信的時候開口說話,我還以為撞鬼了呢。”周忘靈大大地歎了口氣:“果然,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個時間,正趕上仲承鬆扛著新做好的牌匾進門來,耳朵極好的他突然聽到周忘靈說了這麼一句話,還以為自己是哪兒得罪了她。
在肅寒的幫忙下,飛袖繡坊這塊招牌就這麼掛在了鋪子門口上,燙金字看著倒是很大氣,那一手的行楷,讓周忘靈直歎好字。
蘇袖笑道:“羨慕啦?讓仲大哥也給你那鋪子寫個字,你再找人拓上去不就得了?不另收費。”
周忘靈笑著說她摳門,卻又驚歎道:“這字是你家相公寫的啊,那算了!別讓人看出字跡一樣,再以為你這繡坊是我那布莊的分鋪呢!”
瞧把她給嘚瑟的!
再後來麼,飛袖繡坊一天比一天接的活兒多,倒也真應了旁人來祝福時說的那句生意興隆。有一次來了個懂行的大商戶,一眼就看中了蘇袖親手刺給小繡娘們作示範的繡品,開出了天價,一時間轟動了整個鹽城,打那之後來找上門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多了。
繡娘的主要職責還是練習刺繡,鋪子本來就是歸蘇袖和仲承鬆管,偶爾肅寒這個殺手也會被當做賬簿先生來使喚。
直到生意越來越多,讓蘇袖和仲承鬆有些忙得脫不開身了,這才開始考慮起了雇人的事。
“自己的人手不夠,請來的人又靠不住。”蘇袖癱在美人靠椅子裏,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樣,耍賴道:“我不管,你想轍。”
正在清點貨物的仲承鬆手臂微微一頓,有點無辜。“又是我?”
“堂堂大皇子,老吃軟飯不行的!你得幫我想辦法。”
仲承鬆麵色坦然地說道:“軟飯吃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他隱隱看到蘇袖翻了個白眼,沒有揭破她那偽裝起來的窈窕淑女。
“要不然,我找老三借幾個人手。”仲承鬆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蘇袖從椅子上爬起來,眼巴巴地看著男人。隻見他倏然轉身,一副追悔莫及地用拳頭砸了下自己的腦袋,暗罵一聲:“我真是笨!”
他該不會是傻了吧?怎麼開始打自己了?
蘇袖擔憂地問了一聲:“你還好嗎?”
現在也沒什麼客人,仲承鬆粗略地將手中的布匹歸類放好,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就跟蘇袖說道:“我雖然名義上‘死了’,但是我手下的那些商鋪還在運作,隻要挑個把人讓他們來這兒幫忙打理生意,不是兩全其美麼?”
蘇袖想了想,問道:“可你怎麼判斷那些人還聽命於你?他們不是都歸了你三弟嗎?”
男人就像是看著自家的傻孩子一樣看著蘇袖,還伸出手在她的頭上摸了摸,意味深長地說道:“皇家無父子,更無兄弟。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沒人會傻到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來。”
所以,就連古承柏也不知道的暗處那些商鋪,主人到底姓甚名誰。
“我母……”仲承鬆的眼神黯淡了片刻,改口道:“我母親的親信便是這些一直在暗中支持我的人,他們是否還聽命與我,一試便知。”
聽罷一切隻覺得驚奇的蘇袖好奇地問他:“如何試?”
仲承鬆神秘一笑。
第二日,肅寒便離了鹽城,不知道是給誰傳信兒去了。
在等待肅寒回來的這段日子裏,紅裳幾乎能在繡坊中獨當一麵了,而蘇袖也挑了幾個有點天賦的姑娘傳了點技巧和自己的心得,餘下的就要靠她們自己來練了。
不管哪行哪業,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等飛袖繡坊名聲大噪之時,春季已然悄悄過去,各地都開出了綠柳嫩芽,春風拂麵之時,也沒有帶著那股子沁骨的寒意了。
他們等待多時,終於等回了肅寒,隨之便是一輛接一輛的馬車,生生來了四輛馬車,齊刷刷地停在了飛袖繡坊的門口,路人看著還以為是這繡坊鋪子又進了新貨呢。
誰料下來不少人,有腆著大肚子的,有頭發花白還長著長胡須的,還有中年的婦人,看起來有點年歲卻保養得很好。個個都穿著質地極好的衣裳,卻一臉的疲憊之色,一看就是風塵仆仆地從外地趕來,卻還都是一臉的期待。
肅寒下了馬,直接帶著人就進了鋪子裏,大堂中正坐著蘇袖,要不是她性情向來穩重,猛地瞧見這麼多人還真容易被嚇一跳。
肅寒問道:“姑娘,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