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可算得上是古國裏數一數二的大海城，比之皇城卻還是差了一點。
差就差在寬敞的街道，林立的高樓，琳琅的商鋪，規模比之鹽城都壯觀宏偉了不止一倍。任何一個從窮鄉僻壤中而來的人，都會不自覺地迷失在這樣的盛世繁榮裏。
蘇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皇城，再次踏入這條街道的時候，眼前卻是煥然一新。她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商鋪，看著高高掛起的燈籠都是形彩各異，不免有些新奇。
“這裏變了，卻又好像沒有變過。”她低聲喃喃了幾句，一旁的肅寒聽得清楚，卻沒明白她這話裏的意思。
倒是有一點讓肅寒覺得十分新奇：“姑娘，你的臉早就好了，為何出門還戴著麵紗？”
真實原因是，蘇袖和老夫人當年在皇城中也混過些年月，與一些街坊四鄰和幾家有名的商鋪有過合作，混了個臉熟。
雖然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難保蘇袖的身份不會暴露。為了防止以前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盯上她，蘇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過對肅寒的疑問，她卻是深吸一口氣，伸手摸著麵紗說：“你不覺得，這樣不僅隔風防寒，還能讓我不那麼容易生病嗎？”
從姑蘇城返回了鹽城之後，蘇袖就大病不起，足足在濟世醫館躺了大半個月的英雄事跡，肅寒至今銘刻於心。
若是在他的看護下，蘇袖還能生病，那可就是肅寒的過錯了。
天子腳下，果然是一片盛世太平。蘇袖走在街道上，端望著前頭的一家玉器店，不由得眼睛一亮，將玉器鋪子的名字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他山石？好名字。”
稍稍提起裙子，蘇袖就和肅寒走了進去，正是上午時分，店裏的客人還真不少。
玉器這種東西，上乘的玉質自然貴重，而在這皇城裏為的不過是混個體麵，所以大多數的客人都會挑選貴重又玉質極好的玉器來買，這玉器店自然會賺得盆豐缽滿。
等蘇袖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家店生意如此紅火，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店內的夥計見有客人登門，機靈地迎了上來，眉開眼笑的樣子既不顯得諂媚，又不疏離，令人對這家店的好感驟升。
千算萬算，沒料到蘇袖會來逛玉器店，肅寒一摸自己不久前剛換上的虎頭錦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失策！沒帶夠銀子！
蘇袖卻像是渾然不知一樣，跟著夥計就進了鋪子裏。
“這位姑娘是來看首飾的，還是看家居擺件的？最近我們店裏新到了一塊亮紅翡，用來打磨一套首飾再適合不過了……”
“紅翡？”蘇袖的眼眸裏像是有星辰在閃爍，肅寒心道：這姑娘家果然還是最喜歡這種閃亮亮的飾物了。
“對！紅翡！”那夥計見到這位麵帶白紗的姑娘似乎有點興趣，便試探著問道：“要不，我給姑娘取來看看？”
“好啊！”
就衝著蘇袖這一句話，肅寒已經開始考慮賣身到底能不能換這紅翡回來這個問題了。
即便是在皇城，像蘇袖這麼一進門就要看亮紅翡的人，也極為少見，定然是出手闊綽的人。因而有不少人往她這兒看來，帶著探究的目光。
蘇袖和肅寒被帶到玉器店內的客座上，坦然接受著其他客人投過來的目光，帶著好奇的目光掃視著周圍貨架上的玉器。
肅寒問她：“姑娘怎麼想起來這兒了？”
“要做好刺繡，不光要依靠繡娘本身精巧的手藝，有時候為了光彩奪目，還需要借助一些外力。”說著，她指了指周圍的玉器玉飾，眼底含著笑意。
見肅寒一臉的驚奇，蘇袖便同他說道：“我還記得我去年曾給一位富貴人家的小姐做過一身嫁衣。鎮上的布莊和繡坊都做的隻是普通的嫁衣樣式，可並不引這位小姐的喜愛。後來這活兒輾轉落到了我的手上，你猜我如何做的？”
肅寒一臉窘迫地摸著鼻子：“女子這些活計，屬下哪能曉得呢？”
“仲大哥從山上捕到了一隻極為好看的野山雞，它尾巴上的翎毛五顏六色的，我覺得好看，就摘下來用香精水洗過，給它繡到嫁衣上了。”
腦補了一番那嫁衣的模樣，肅寒實在想象無能，搖了搖頭。“屬下滿腦子的山雞，實在想不出那嫁衣是什麼模樣。”
“沒出息。”蘇袖靠在椅子上，托著腮看向了肅寒，眼眸都笑彎了。“等你什麼時候娶了媳婦，我就親手繡一件嫁衣送她。到那個時候，你可別看得連眼珠子都掉出來。”
“我……”肅寒沒敢想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