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所以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
仲承鬆突然跪在了皇帝的床前,叫皇帝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見皇帝無奈地搖頭,揮手道:“隨便你吧,你已經不再是那個當年需要朕手把手教導的小太子了。”
“……”
“唉。”皇帝長舒一口氣,似有感慨地說道:“你們都長大了,朕也已經老了。這江山,是該易主了。”
仲承鬆一本正經地在他傷口上撒鹽:“是啊,等父皇不再是皇帝的時候,承韞就能理直氣壯地過上屬於他自己的日子了。”
皇帝:“……”
“父皇若是對承韞心底還有一點父子之情,亦或者感覺有所虧欠的話,還請父皇離承韞遠點,放過他吧。汲取生命之說,不過是一個荒謬可笑的謠傳罷了。”
“您還想活多久呢?”
“……”
春雨細膩,絲絲入心弦,蘇袖倚靠在樓閣上的美人靠邊兒上,俯視著山莊的景象。現如今正是春夏交接之時,天氣也漸漸開始回暖。
連蘇袖這種孱弱的身子都不用再披鬥篷了,她倒是很享受這種日子。
如果沒有不定時發作的蠱毒,就更加完美了。
“怎麼樣?我們山莊裏的景色不錯吧?”蘇袖一回頭,就看到了鈴鐺端著飯菜過來,放在了桌上。
這幾天的了解下來,蘇袖對鈴鐺多少有了點認知。這是個機靈又話多的小姑娘,跟她繡坊裏麵的那些小繡娘們差不多。
不過她可要比那些小繡娘們懂事得多。
鈴鐺放好了飯菜,走出屋外坐在了美人靠上,和蘇袖同樣俯瞰著這片秀麗景色。
“好看。不過要說起雨景,還是我們江南的綿綿細雨最是好看。若是借著那個機會遊湖,那才叫絕境呢。”
提起家鄉的語氣,完全是自豪滿滿。蘇袖看了一眼鈴鐺,見她手上拿著針線,像是在做女紅一樣,便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差點笑出聲來。
那似乎是一條用來蓋桌子的桌布,布料中等,算不得好,許是這小姑娘心血來潮想繡一隻貓,生生把線壓成了一個顏色,就那麼一馬平川地繡了下來,繡的貓兒牙口就隻是個三角形,看著都叫人忍俊不禁。
鈴鐺感覺自己的繡藝被歧視了,一張臉頓時拉了下來,也沒怪蘇袖,自怨自艾地說道:“我沒學過刺繡嘛,看城裏那些姑娘的手都很巧,繡的也好看,就想自己練練。誰知道越繡越不像,公子見了都要笑我,說一點都不像小花,反而像後門養的那條黑狗。”
小花是養在新夢莊的眾多貓咪的其中一隻,因為身上的毛色有三種之多而被稱為小花。
蘇袖掩著嘴笑了笑,主動開口問道:“能不能給我看看?”
“喏。”鈴鐺也沒見外,把一個臉盆大的繡繃遞了過來,蘇袖越看上麵的貓越想笑。她下了沒幾針之後,還是覺得重新開始繡比較好。
不過這麼說,未免也太打擊鈴鐺了,索性蘇袖勸鈴鐺道:“我懂一點刺繡,你要是真想學的話,明天拿著針線來找我,至於這副刺繡嘛……我幫你改改好了。”
鈴鐺一聽自然是歡喜得很,連忙點頭:“那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
“這是當然。”
鈴鐺聽罷,便高興地同她講了許多,直到桌上的飯菜都快涼了,才放蘇袖去吃飯,她自己則是又開始打掃這亭台樓閣。
用過午飯蘇袖又在床上休息了半晌,再醒來就用那點難看的刺繡打發時間。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周圍一片靜寂。
蘇袖坐在燭火旁邊,正趕著繡活,忽然聽到外麵的院牆上有銅錢敲擊的聲音,正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人侵入了這新夢莊,就見空空如也的房間裏多了幾個人。
冷風一吹,蘇袖才發現,這幾個都是眼熟的暗衛。
門外的動靜一響,沒過多久大門就被人明目張膽地打開了,在來人進門的一瞬間,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蘇袖看著那人的臉,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被仲承鬆從囚禁的地方釋放出的索螟骨一路從皇宮之中溜跑逃出,根據仲承鬆提供的消息,匆匆地往城郊外的新夢莊趕去。
無論如何,她都要在今晚,殺了那個男人!
她此行所帶的五毒都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而皇城附近的野生毒物也數量有限,臨時馴服有點來不及。
不過殺國師那種懂得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的人,隻要用拳腳功夫不就好了嗎?
而且仲承鬆那個男人也會在暗中策應她。
那條大蟒蛇也被一並放了出來,粗壯的身體在草地間行進時,腹部發出與地麵的摩擦聲,一雙眼睛在夜中幽綠幽綠,亮得嚇人。
沒過多久,索螟骨就與蟒蛇遠遠看到了藏匿在樹林之後、倚靠在白馬山腳下的一座莊園。
一個國師,不住在國師府裏,反而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搞了這麼大一座莊園,肯定有鬼。
索螟骨悄無聲息地潛入進新夢莊,就連那條蟒蛇也輕而易舉地通過一棵生長在莊園外圍的大樹而越過了高高的圍牆,溜進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