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韞有可能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給阿南他們提醒,讓他們做暗記?”
蘇袖有點困惑,搖了搖頭:“我要是國師的兒子,不會這麼傻到讓仇人留有翻身的機會。”
“還有一種可能。”雲滅細細地將紙上的法門和講解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長歎了一口氣:“這是那個人命令你們手下的人做出來的暗記,他想看看你們能不能破解了法門,去救他。”
“亦或者……”
蘇袖最煩人說話說一半,她戳了戳雲滅的手背,“王兄,亦或者什麼?”
“不知道。”雲滅幹脆的回答直接叫蘇袖傻了眼,他好笑地捏了捏蘇袖的鼻尖,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啊你,懷了孕就開始傻了,以後還怎麼了得?”
蘇袖直想反駁,但是在雲滅理直氣壯的目光下,慫了。
把嘴巴抹幹淨,雲滅起身喊他們:“走吧。”
蘇袖懨懨地問道:“去哪兒啊?”
“當然是把這個消息去告訴你夫君啊,他們還像亂頭蒼蠅似的在川城裏麵瞎撞呢!”
從早茶鋪子裏麵出來,幾個人就一邊在街上遊走,一邊尋銀龍衛和仲承鬆的下落。
而另一頭,漆黑的地牢裏,伸手不見五指,隻能隱隱聽到人的呼吸聲。
突然,有人先開了口,問:“主子,還撐得住嗎?”
呼出一口寒氣,新琤蘊像是吊著一口氣的病人,先是猛烈的咳嗽,然後是不斷的嘔吐聲。
“主子!”
“……我、咳!我沒事!好得很、好得很……”
新琤蘊從小體虛畏寒,可這地牢裏不僅不見天日,陰暗潮濕,不知道那怪人從哪兒找了這麼大的一塊兒冰,將新琤蘊用鎖鏈栓在那冰上。
已經過了一夜,他的身子應該是撐不住的了。
想到這裏,阿南就一陣自責。
“是屬下沒用,保護不了主子的周全,愧對先主遺命。若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屬下願以身殉葬。”
漠北哈了一聲:“想跟主子殉情?美得你!”
阿南:“……”
若隻是來自同僚的打擊也就罷了,偏偏被凍得全身都麻木的新琤蘊還哆哆嗦嗦地往阿南胸口瘋狂補刀:“本、本公子才不要你們殉葬呢……別的皇子,都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陪葬,怎…怎麼到了我這兒……就剩兩個大男人了?”
漠北哭笑不得:“主子,先別說話了,留些力氣出去說個夠。”
若是有光,新琤蘊定然能看見自己哈出來的氣。他摩挲著雙手,有些絕望地躺在了冰麵上,口中喃喃道:“那個蠢大哥……隻會打仗哄夫人,不懂這、這些奇門異術……我看我真是難逃死劫了……”
隻聽石門一開,外麵的腳步聲哢哢響起,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哈哈哈哈!你說的不錯,你要死了、而且還是死在我的手裏!”
新琤蘊有氣無力地哈了幾口氣,想扯個笑,卻發現臉已經凍僵了。
“那還真是…恭喜你啊……”
腳步聲靠近,下一刻,新琤蘊的衣領就被人抓了起來,連帶著整個上半身都被拽起。
溫熱的鼻息撲在臉上,新琤蘊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突然想念起那個還算寬廣的懷抱,還在心裏暗暗唾棄自己。
脖頸上傳來扼製的痛叫他回神,對方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還有心思走神?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嗎?”
新琤蘊被漸漸傳來的窒息感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索性張開口,哈嘶哈嘶地大口呼吸,一副行將就木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模樣。
“你說話啊!”那人手上的勁兒越發用力,掐得新琤蘊眼白都翻出來了,即便是這樣還不依不饒地說道:“你不過是個被遺棄的皇子,憑什麼也這麼高傲?我爹把一身的道法都傳給了你,將你視作他的傳人,可你卻親手殺了他……為什麼?為什麼!”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伴隨著他不斷的質問,變得越來越虛弱。
突然,旁邊橫插進一句:“喂,你再不鬆手就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了。”
冷冷的話語叫這人回過神來,鬆開了手,撲通一聲,新琤蘊落回了巨大的冰塊上。
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黑暗中那人點燃了一點火光。
阿南和漠北眼下的處境就一目了然了。
他們被釘在了牆上的樣子,身上爬著奇奇怪怪的紙人,在紙人咬緊的部位,有鮮血緩緩流出。
新琤蘊被拿去了身上所有能作法的東西,又被困在寒冰上,早就開始意識模糊了,自然也無暇顧及阿南和漠北兩個人。
三個人都全身發冷,隻是這兩個人能比較忍而已。
血液流出,逐漸掏空了整個身體,使之變得全身發冷。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兩個還能對著新琤蘊打趣談天,也是為了能讓這個主子放心。
也正是這點微弱的光,讓阿南和漠北看清了這個的麵目。
不,這並不是他真正的麵目,隻見這人臉上戴著一張古怪的麵具,仔細一看,正是國師以前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