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若江頓時恍然。
“還是參照黃山王膽小,他是出其不意出手的,自然要選在最合適的埋伏地點,而非最好的埋伏地點,對比路程長短,和時間來說,這裏是可以選擇範圍內……最好的選擇!”白卿玦手指在一處地點點了點。
“而從黃山城出發,不管是繞行也好,還是直行也罷!想要到這裏設伏,就必須……”白卿言手指又指回白卿言剛才選擇設伏的地點,“經過這裏!這裏對黃山王來說,不算是能在他可用時間之內的最優選擇,所以我們就在這裏設伏!”
白卿言說完,手指重重在輿圖上敲了一下:“明晚出發!”
“這麼著急?”肖若江望著白卿言,“屬下是說……黃山王會這麼著急嗎?”
“黃山王一定是臨時倉促決定將自己的妻室孩子送出城,阿玦去查看了他們的行裝,收拾的都不全,可見黃山王是心急動手的。”白卿言笑著說。
“今夜他要選殺手,既然是要引大周軍入包圍圈,那麼殺我這個大周皇帝……就需要一擊即中,自然是要選身手最好的,且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否則我若不死,大周軍不會全力追擊,他們的埋伏就沒有了意義!所以今夜做準備,明日白天容易被發現不方便行動,隻能是明天晚上了!”白卿言笑了笑,“畢竟夜長夢多!”
黃山城內,燈火熠熠的營房內,黃山王立在掛於牆壁上的輿圖前,手指著埋伏地點,轉而看著自己手下的將領道:“明天夜裏動手,以免夜長夢多,各位依記行事。”
“是!”
黃山王手下將領紛紛抱拳令。
等待將領們離開之後,黃山王又同自己的副將說:“人都挑好了嗎?”
“還需要您過目!”
“走吧……”黃山王緊了緊拳頭道。
黃山王緊鑼密鼓準備了一整夜,天放亮時終於將刺殺白卿言的死士選定,都是優中選優的高手。
黃山王命這些死士好好休息一天,晚上吃飽了之後出發,並許諾隻要他們能殺了大周皇帝活著回來,從此富貴綿延。
當天,黃山軍修整,城門緊閉不許進出。
入夜後,黃山城南門大開,二百多死士身著玄色裋褐勁裝,袖口和褲腳用同色棉布紮得緊緊的,快馬而出。
隨後,謹慎的黃山王先派出第一批兩百將士先行前往昨日定下的埋伏地點,時隔半個時辰之後,由黃山王親自帶全部兵力出發,全軍上下不許點火把,借著月色抹黑前往埋伏地。
黃山王先派兩百將士前去,也算是探路,若是被大周軍察覺,真的遇到危險,他們大軍還有回撤的時間,若是沒有被發現平安抵達,也可以先打前站。
雲翳遮月,星辰稀疏。遠山近樹,黑影幢幢。
黃山王停在山林夾道入口,命副將帶兵先行。
不知是不是因多年謹小慎微的緣故,黃山王從今日出兵時,便心神不寧。
他騎在馬背之上,朝著長但並不陡峭的山林夾道內望去,這裏並非埋伏的最佳地點,山道寬闊兩側破長且不陡,若在這裏埋伏大周軍,大周軍很容易衝殺上去。
硬碰硬,正麵血戰肉搏,黃山王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兵……絕不能同大周那些經曆過滅梁、滅西涼之戰活下來的銳士相提並論。
大周的將士是真正在在場上九死一生,留下來的精銳。
而當初他們燕國收複南燕靠的是謝荀的新軍,還有其他藩王各自給二皇子的那一點兒兵,且南燕之戰……燕國幾乎打的並不費力,百姓夾道相迎,自然也就沒有戰場拿命曆練的機會。
黃山王緊緊攥著韁繩,隻覺這夾道……深且靜,似乎彌漫著某種危險又腥甜的味道。
並非黃山王多心,他派出來第一批前往埋伏地點的二百多人,就在他率軍出城之時,已經全部在月色清暉之下被白家軍斬殺在這夾道之內。
青灰雲翳遮月之時,殺聲震天。
彎月破雲而出,清輝遍地之時,屍橫遍地。
這二百將士毫無還擊之力被白家軍斬殺。
這兩山夾道,又被白家軍以極為迅速的動作利落清理幹淨。
這幽道除了料峭清冽的夜風之中還殘留著一絲絲血腥味之外,沒有人能察覺這裏曾死了二百多位黃山軍將士。
埋伏於兩側的大周軍,很快就察覺到大隊人馬行進的動靜,馬蹄、腳步速度極快,且兵力不少,可除卻最前頭快馬帶路的兩人高舉火把之外,不見任何亮光。
沈良玉嘴裏嚼著根草,耐著性子趴在草窩裏,盯著黃山軍一點一點全部進入山道……
“咻——砰!”
煙火如龍衝天,在天上炸開來。
已經入山道的黃山王立刻勒馬,仰頭瞪大了眼看到天空乍現的紅光,將這山道中的將士們……將這密樹高林,全都籠罩其中。
“放箭!”
黃山王映著紅光的雙眼,亦是映出了箭雨從高空極速朝他們落來的驚悚場麵。
紅光消散,山道之中慘叫聲無數。
山道入口出殺聲震天而來,嚷嚷著堵住他們退路。
出口處……亦有大周將軍高呼,要攔住他們出路。
黃山王跌下馬,被重盾護衛其中,箭雨不歇,將組成龜殼一般的重盾砸得劈裏啪啦直響。
兩側坡上,大周軍三組弓箭手交替,黃山王從暴雨似的衝擊中盾的箭矢,便知道大周軍全然沒有可乘之機留給黃山軍。
黃山王不明白為何他會被伏擊,明明……是他要設伏的!可為何……卻踏入了大周軍的全套之中來?
是身邊出了細作,還是吉安王哄騙了他?
皎光映地……
“咻——”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羽箭,竟從重盾縫隙穿了進來,堪堪擦著黃山王的鼻梁而過,驚得黃山王向後一倒,險些撞倒了為他撐盾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