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讓他以燕國九王爺的身份再同她成一次親,讓外麵的人對他是否原本就是大周皇夫猜測,或許還有人想要看他麵具下的容顏,還不如不再成親,等來日去白沃城。
這也是蕭容衍的意思。
“阿姐!”白卿瑜坐直身子眉頭緊皺。
白卿言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笑著同董氏開口:“阿娘,你隻給阿衍做衣裳,沒有阿瑜的……阿瑜吃味兒了。”
“我沒有!”白卿瑜連忙反嘴。
董氏眉目間的笑意越發深了:“多大了怎麼還和爭糖吃的孩子一般,有有有……都有,你們都有!”
董氏懷裏的喜樂也咿咿呀呀的,董氏笑容越發深:“我們喜樂也有!康樂也有!祖母給你們做了五月初八大宴時穿的衣裳,也好讓百官都看看我們小皇子和小公主有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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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的國宴,是天下一統之後的第一次國宴,要比之前任何一次國宴都要盛大,故而從皇帝白卿言回大都城之後,便緊鑼密鼓的籌備了起來。
那日,晴空如洗,不見浮雲。
國宴設於重簷巍峨的光明殿前,白玉丹陛日光之下灼灼耀目,皇帝便坐在那高階盡頭,血紅地衣鋪蓋在丹陛兩側。
官員按照官位,落座在白玉台階席位上。
中段平台之上,編鍾樂師,分列兩側,康娜獨坐於正中,懷抱琵笆,以《海晏河清》開場。
琴聲鏗鏘,音如霹靂,震撼人心,讓人心生激蕩。
編鍾之音雄渾厚重,仿若看到了……那個大戰之後海晏河清的盛世。
與白卿瑜他們一同坐於皇帝下首位左側的關雍崇老先生,和閔千秋老先生,並未因康娜的身份而心生不滿,皆沉浸於這曠達崢嶸的樂曲之中。
縱目遠眺,這如入雲端的高階之下,除了將士們之外,還有陛下從燕國帶回來的大夫。
就連那些大夫都被琴音攪亂了心緒,跟著情緒起伏,眼含熱淚。
一曲畢。
群臣舉杯:“恭賀陛下一統天下,大周萬年!陛下萬年!”
坐在白卿言右側下首位置的蕭容衍和慕容瀝,也舉杯恭賀白卿言。
與陳釗鹿坐在一處的,李明瑞站起身來,舉杯向白卿言賀:“陛下一統天下,在登基短短三年,創立這不世之功,堪稱千古一帝!微臣……為陛下賀。”
坐在李明瑞身旁的陳釗鹿抬了抬眉,雙手抄在袖中,垂眸不動聲色,李明瑞慣會說這種溜須拍馬的話,可他們這位皇帝,並非當初的晉國皇帝……哪裏會是那種喜歡溜須拍馬臣子的。
果不其然,白卿言聞言低低笑了幾聲,緩聲開口:“朕,忝居帝位,僅僅三年,雖有赫赫戰功,雖也夙興夜寐,可這天下一統,實乃因百官齊心,因將士浴血,因多方綢繆而成,朕何敢居功……稱千古一帝?”
她端著酒杯站起身來,群臣百官也忙跟著舉杯站起身來。
她望著大周的官員和將士,望著那白衣大夫和恩師與閔千秋老先生,聲音高昂:“今日這酒該朕來敬!敬敢為我大周奮勇殺敵,壯烈殉國的所有將士!是他們用熱血澆國土,方得今日之盛世!這酒……敬朕的祖父白威霆,敬朕的父親和叔父弟弟們,敬韓城王,敬張端睿將軍,敬方炎將軍,敬嶽知周將軍!敬呂元鵬……”
白錦稚聽到這話,擱在膝上的手收緊,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呂元鵬……是救她而死的。
白錦桐不動聲色,伸手拍了拍白錦稚的手。
“朕,還要敬燕山王和燕襄王……”白卿言轉而舉杯朝著慕容瀝和蕭容衍他們的方向,她不願意讓慕容瀝背負亡國之君的名聲,她要為慕容瀝正名,“敬燕山王和燕襄王心胸寬廣,曾早在燕國和大周定盟共滅西涼之時,便已定下了賭國之約,曾言……兩國以國政國策定輸贏,誰家的國政能使百姓富強,誰家一統天下,用誰家之法……統禦一國,而並非燕國迫於無奈死中求活,即便最後賭國之事因諸多因由未能推行,可燕山王與燕襄王以民為本,以百姓為貴皇位為輕的心胸,令朕佩服!”
慕容瀝喉頭翻滾,沒有想到白卿言會在這麼隆重的國宴之上,為他正名。
一統天下,如此大的功勞,集於白卿言一人之身,會讓她更容易統禦群臣百姓,可她卻選擇為他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