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葛畫稟的燭火離得近,可以清晰地看見,裏頭是一個閉目沉睡的嬰孩,安詳幹淨,像是剛剛出生還沒有適應著生長開來,便被泡入了酒中。

錦瑟視線微微一頓,難得訝異了一瞬,所謂虎毒不食子,便是妖,都不可能將剛出生的小妖泡酒,這些凡人竟將自己的孩子當作下酒菜?

沈甫亭見狀又接連揭開了一旁的酒缸黑布,每一個酒缸裏都泡著一個嬰孩,無一例外!

“啊!”紀姝嚇得不住後退,卻碰到了身後的酒缸,一時再也克製不住尖叫出聲,忙往他們這處靠來,一張粉麵慘白如雪。

黑暗靜謐的地窖裏突然響起一聲女子尖叫,突兀而驚悚。

葛畫稟驚得一顫,竟連手中的燭盞都下意識鬆開了,眾人見狀心口一緊,驚呼出聲。

燭盞猛然落下,堪堪就要掉落酒缸之中。

沈甫亭迅速伸手接過,酒窖之中燈燭火一閃,周遭昏暗了一下又重新亮了起來。

心弦一緊一鬆間,幾人皆冒了一身冷汗,剛頭可險些要葬身火海!

“這……這些就是他們釀的不老酒?”葛畫稟緩過勁來,話間艱難,還有幾許不可置信。

這話已不是疑問,事實擺在眼前,村子裏的不老酒顯然就是用孩童泡的,這個酒窖裏有多少酒缸,就有多少枉死的孩童。

紀姝想起之前喝過的兩碗酒,再也克製不住嘔吐起來,卻隻能幹嘔,根本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葛畫稟和侍衛也是忍不住心中反嘔,惡心地說不出話來。

嘔吐聲在靜謐的酒窖中響起,並不隻是惡心害怕,而是心理都受到了極大的玷汙,這是怎樣的喪心病狂,才會用一個剛剛降世的孩子做這樣殘忍的事!

沈甫亭並未開口多言,拿著手中的燭盞,看了一眼周圍,往前頭帶路而去,“我們先找出去的路。”

眾人聞言一道跟上,錦瑟腳下不快不慢,晃晃悠悠像在散步,轉眼又落在最後。

一行人還未走出幾步遠,突然一道道鐵欄從地底瞬間豎起,直通到房梁之上,頭頂上方橫空出現了幾道鐵欄穿插而過,形成了一個大方牢籠,將他們全部困在其中!

鐵籠不過眨眼形成,待反應過來已經太晚,眾人一陣慌亂。

葛畫稟連忙上前一掰鐵欄,玄鐵而成極為結實,便是神兵利器也砍不斷。

沈甫亭看了眼周圍,神情凝重。

酒窖中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一下下響起,在寂靜的密室裏顯得格外瘮人。

阿澤點燃了壁上的燭火,出現在他們眼前,“原本想讓各位貴客在這裏住上些許時日,再來觀賞我們村中最寶貴的東西,不想各位竟自己找來了?”

他麵上再沒有了往日的憨厚熱情,站在閣樓處看著他們,這一次顯然不再是幻象,他神情陰沉,即便衣衫樸實也掩蓋不了眼中的陰翳。

紀姝見了他和幻境之中完全不一樣的兩麵,神情驚俱至極,躲在葛畫稟和侍衛身後不敢再看一眼。

葛畫稟見了他心頭一頓火起,怒不可遏上前大罵,“什麼寶貴的東西,你們這些讓人作嘔的畜生,竟然用孩子泡酒,你們是不是瘋了?!”

“這些孩子本就是因我們才來到人世,沒有我們哪有它們的存在?從它們生下來就是屬於我們的,用來做一些犧牲又如何,百善孝為先,孩子為生養他們的父母做一些事,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阿澤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為是多麼的惡心可怕,或許惡人本就如此,隻有自我催眠,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葛畫稟無言至極,這樣的人都未必稱得上人,又怎麼能聽得進去人話?

阿澤忽而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臉,神情有幾分病態的狂熱,“你們看得出我已經七十歲了嗎,整整七十歲,我還是容顏不老的樣子……”

眾人聞言一怔,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是個老人,他看上去很年輕,最多不過二十,臉上甚至沒有一道褶子。

他看著自己的手,似沉浸其中,“行將就木的年紀,我卻還這般年輕,我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永遠不會老去的麵皮,這就是不老酒給我們的權力,這個世上誰不想要容顏不老,你們若是留下來,也可以一道享受這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隻要你們心甘情願地留下,幻境中的一切都會變成真的,你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籠中除了錦瑟和沈甫亭,其餘人皆是麵色愕然聽著,一切都匪夷所思,像是在做夢。

錦瑟聞言輕笑出聲,這可是她聽過最有趣的謊話,連他自己都把自己騙了,洗腦的功力可是出神入化。

“凡人不可能長生不老,幻境也不可能變成現實,嬰孩泡酒是從何處聽來的荒謬之法?”沈甫亭臉上不見喜怒,語氣平靜,就像是一個世外之人,再難接受的事情在他麵前都輕如鴻毛一般,即便是這樣慘無人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