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想對付這種人,隻能暗地裏收集一些黑料,再找機會將人扳倒。
但在柏蘭這裏,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時,那位被眾人忽略的包氏走了過來,對著陳牧款款拜了下去,哽咽著說道,“多謝陳公子替我主持公道,報此大仇,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起來吧。”
陳牧將她扶起,也沒有多說謙虛的話,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包氏垂下眼瞼,淒然搖頭,“我也不知。”
一旁的柏蘭道,“包姐姐夫家在固州,幾個月前,她丈夫得了重病,多方求醫無果,這才來到津海,剛到神醫監,人已經不行了。”
“她丈夫是家中獨子,老人受不了打擊,也跟著去了。剩下包姐姐跟婆婆兩人,花光了盤纏,隻能在津海落腳。現在她婆婆也沒了,已經是無處可去。”
說著,她有些遲疑地道,“要不然,包姐姐來我們神醫監吧。”
“蘭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神醫監是朝廷重地,哪裏是我這樣的人能進的。”包氏卻是不肯。
陳牧突然感到身後的青竹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開口問道,“你今年幾歲?”
包氏用蚊蚋般的聲音答道,“十八。”
才十八歲,也就上高三的年紀,不但嫁人了,還死了老公,連公婆都死了。也真是可憐。
“你父母呢?”
包氏黯然道,“都不在了。”
“你識字嗎?”
“識得一些。”
陳牧心裏有一個想法,“我覺得有一個地方挺適合你去,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了。”
“一切都聽公子安排。”
…………
陳牧給包氏做了安排,柏蘭也拿著他送的百味齋的糕點,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之後,陳牧在附近打聽了一圈,就回去了。
木盒裏的第二樣東西,那個舊荷包對老夏的意義顯然不一般,應該是定情信物。他打聽到,那女人的丈夫還健在,都當奶奶了。
要是老夏不在了,將荷包送回去自然沒問題。現在老夏還活得好好的,就有點不合適。
所以,陳牧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青竹終於忍不住問道,“少爺,您不將那位包姐姐收進府中,是嫌她克死了夫家嗎?”
“說什麼傻話。”
陳牧嘴上說著,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還別說,按照這時代的看法,包氏父母雙亡,嫁了人後,丈夫一家也死光了。可不就是掃把星嗎。
“我問你,她為什麼會落得差點自殺的下場?”
青竹說道,“包姐姐太命苦了。”
“不對。”
“那些壞人太壞。”
陳牧搖頭,“你說的這些,都是外在的原因。說到底,是因為她沒有能力。換作是你的話,早將那些人打將出去,怎麼可能會被這樣欺負。”
“她跟你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你是武者,可以保護自己。而她不是。”
青竹說道,“可是,包姐姐現在開始練武,也來不及了。”
那倒未必。
陳牧心裏這樣想,卻沒說出來,道,“能力,不一定就是練武。知識同樣是能力的一種,可以改變自身的命運。我們無法改變這世道,但是可以努力提升自己,當你有足夠的能力,便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這個世界,女子想要體麵地活著,本就不容易。世事無常,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附別人,一旦失去了依靠,你就會發現,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我讓她去女子學院,就是這個意思。讓她多學一些知識,以後也可以自食其力。”
這就是陳牧給包氏的安排,讓她去上學,津海有一家女子學院,一些家境比較殷實,思想又開明的,會將女兒送過去學習。
當然,這隻是一個原因,陳牧內心真正的想法,就沒必要跟青竹說了。
青竹怔怔地看著他,隻覺得每一句話,都重重落在她的心坎上。
突然,陳牧對車夫說道,“停一下。”就下了車,不一會,提著一串糖葫蘆上來了,遞到她麵前,說,“給你的。”
她下意識地接過來,還在發呆。
“還愣著幹什麼,吃啊。”
青竹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低下頭,在糖葫蘆上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從口中,一直蔓延到心間。
她吃過很多糖葫蘆,卻從來沒有哪一串,有這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