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這麼個性子(1 / 2)

第七章天氣漸漸暖和起來,走在街上長風吹過來也不再是徹骨的冷,馮岫早換下了羊絨大衣,精神抖擻地穿了西服套裝,上下班也不要司機,春風得意地自己開車。他和唐萊又一同去了些藝術展覽,三不五時的,或者是寫意山水主題,也有新銳的現代藝術設計草圖展,唐萊剛開始在他麵前還有些拘謹,總端著一副要和他談生意的應酬態度,後來去得多了也漸漸放開了些,兩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朋友了。唐萊私下居然是個頗靜得下心來的人,馮岫這樣想著,又覺得是自己太武斷,雖然在人事上他的確是長袖善舞的,但畢竟正職是設計創作,不沉下心來又怎麼能拿到今天這個成就。兩人第二次見是要約著去看N大美術係學生的作品,N大是唐萊的母校,他帶著馮岫熟門熟路地穿過種滿高大法國懸鈴的主路,沿著操場往東走,最後進了個假山流水的小花園。花園的鵝卵石路兩旁種滿了半人高的月季叢,有一小枝開到了道路上,勾住了馮岫的褲腿。馮岫看唐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連忙叫他:“唐萊等等,我們現在要去哪?”唐萊回過頭看他,也一臉迷茫:“我好像迷路了,快五六年沒進來了,怎麼改建成這樣了。”說完又覺得丟臉,不由捂著額頭笑起來。耳朵尖紅紅的,像是風裏的一瓣名為思川的櫻花,馮岫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化成了玉淵潭裏剛解凍的那汪春水。隻能無奈道:“問問學生吧?”剛好旁邊路過個紮馬尾的小女生,馮岫連忙叫住了她:“同學你好,請問美術係的路怎麼走?”匆匆趕路的女生驟然抬頭看見馮岫的臉,瞬間便有些結巴:“額……我上課……路過那邊,你們跟我走吧?”馮岫毫無所覺,既然少了找路的壓力,便沉了沉心思和唐萊提起畫廊的事:“我買下了之前的那間畫廊……”他開了口又覺得有點艱難,但想到唐萊應該會喜歡又瞬間有了底氣:“上次是我太唐突了,你如果不高興也是應該的,有個偶爾可以散心的地方總是好的……”話說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眼神卻執著極了,“你收下它也不用管理,我幫你雇了專業的人……”唐萊倒吸一口冷氣看著馮岫,雖然隱隱約約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實在是不可置信,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窩,眉骨的形狀被克製完美地展現出來,眼睛陷在其中也平白添了三分深情,恐怕算是清秀五官中唯一出彩的地方。此時他眼睛瞪大,神色裏的一絲慌亂被他竭力壓下去:“不行不行,太貴重了。”何止是貴重,雖然買下一間畫廊對於馮岫來說也許不值一提,但哪怕是賠罪送禮這樣的手筆實在也是嚇死人。馮岫失望地垂下睫毛來,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不會收,也不多做糾纏,隻是一路上興致就不高,懨懨的小可憐樣跟著唐萊走來走去地看展。唐萊受不了他這樣,看完展覽走出來隻好說:“畫廊真的不能收,馮總留在自己名下吧?”他看著馮岫越來越低落,說到最後甚至連自己的語氣都不那麼確定了。“就不能不喊我馮總嗎?”馮岫又把眼皮抬起來,委屈巴巴地抱怨了一句,一邊心裏打鼓似的害怕唐萊嫌棄他事兒多,但他對著唐萊那客套樣子就收不住滿腔柔情和委屈,恨不得把心捧給對方看看。唐萊頓時哽住了,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馮岫?”不想被叫馮總的馮總這才略微滿意了些,也把委屈巴巴地樣子收了收,妥協道:“好吧,那你隨時想去就聯係畫廊的管理人,或者和我說。”他頓了頓又飛快地補了句:“最好和我說。”今天是北京難得的藍天,一切都清淩淩地明朗著。唐設計師不知道馮岫怎麼是這麼個性子,一邊覺得神奇一邊覺得好笑,他除了謝渡丘那個葷話王在圈裏也沒幾個知心好友,如今馮岫這個風華娛樂的掌舵者居然在和他不見外地使性子,顯然是把他當作朋友來接觸。一時便十分觸動,說出口的話也溫情了許多:“好呀,下次去的話同你說。”馮岫下車的時候發現車庫裏停了輛越野,他家是沒有人開越野的,頓時就明白是藍家的人到了,又想起今天是周五,說不定藍軻也在,心情更加好起來。大半個月未見的藍軻穿了件棉絨絨的運動衛衣,脖子縮在領子裏,隻露出顆小腦袋,乖乖地坐在客廳裏玩馮岫的XBOX。沉迷於戀愛半個月的馮總突然愧從心中起,之前說好的去看藍軻也被他忘了,此時便連忙過去坐在藍軻身邊陪他一起玩雙人模式。“明天去馬場好不好?好久沒去奶糖該想你了。”馮岫打死了一隻撲過來的僵屍,一邊抽空問藍軻。奶糖是馮岫買下來養著的馬,偏生除了藍軻誰都不親,見了馮岫還剁蹄子噴氣,兩年前被他送給了藍軻作生日禮物。“好啊!”藍軻的眼睛閃閃亮起來,丟開手柄撲到馮岫身上,“我可以帶上朋友嗎?”“唔,幾個朋友呢?我看要不要把老許叫回來再開一輛車。”馮岫想著把謝渡丘和唐萊都叫上,又怕大學生藍軻呼朋喚友車坐不下。“隻有一個,不過我可以開的呀,不要麻煩老許就讓我開吧?”藍軻隻有在馮岫麵前才大膽些,也敢提些自己的要求,他早就考了駕照,可惜無論是馮家藍家都沒人讓他開,出入都叫司機,早就心癢得不行。“不行。”馮岫義正辭嚴地拒絕,又怕自己口氣太硬讓藍軻傷心,連忙哄他:“等我再單獨帶你出去練幾次好不好,今年的生日送你喜歡的車。”藍軻剛開始聽到馮岫的拒絕還有點不高興,又聽他說今年就送自己車,頓時把那點不高興遠遠拋出去了,拉著馮岫興高采烈要再來一局。落地窗外張媽正在小花園裏細細地給馮母最喜歡的含笑澆水,又指揮著園丁一盆盆搬回暖融融的花房裏去。馮岫扭頭看著笑眼彎彎的藍軻,實在不知道這養尊處優的環境如何生出藍軻這樣怯怯的個性,明明家裏背景那樣硬,藍家爺爺臥房裏一牆的軍功章,馮岫每次看到都又敬畏又熱血沸騰。不說在學校裏欺淩別人,見到陌生人就先垂下眼瞼,也不知道和同學相處得好不好,虧得他和自己還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