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這是一個稍觸即分的吻。馮岫還沒反應過來唐萊就放開了他，脫力地往沙發上一倒，全然醉倒了似的。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馮岫心裏又氣又惱，不知道唐萊是不是真的醉得分不清麵前是誰，胸膛滿得快要爆裂開，恨不得拽著唐萊的領子給他一拳，或者壓倒他獻上更加柔情蜜意的一吻，兩種對立的感受撕扯著他，居然讓他覺得啼笑皆非。隻能傾身上去問大少爺一樣閉著眼睛不理人的唐萊：“你知道你吻的是誰嗎？”唐萊的反應慢半拍，過了許久他才不耐煩地抬起右眼皮，睜開一隻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馮岫：“就是你啊！”話還沒說完眼皮就黏在了一起，好像馮岫問的是句廢話，根本不值得他多餘費神回答。馮岫怎麼會放過他，依然不依不饒地想讓唐萊清醒過來，他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把他晃醒：“我是誰？”唐萊剛剛的清醒在進家門的那一刻就離開了他，睡意頑強地拉著他往夢裏去，此時被粗暴地弄醒，心情極其惡劣，臭著張臉瞪馮岫。此時眼神漸漸清明起來，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腦中一片空白，連話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我……”馮岫心裏煎鍋貼一般焦灼，不顧形象地坐在唐萊家茶幾上，步步緊逼：“為什麼吻我？”唐萊腦袋木木的，腦漿凝固成了冷卻的一缸鐵水，還沉浸在自己強吻馮岫的震驚裏，被馮岫抓住肩膀逼問，半晌才怔怔答了一句：“我不知道……”馮岫委屈得幾乎要跪下來嚎啕大哭，把腔子掏空地大哭一場，全然不顧形象地大哭一場。他心裏堵得慌，眼睛和心口都脹痛不已，什麼東西快要破體而出爭相淹沒自己的神識，鋪天蓋地都是唐萊沒心沒肺的那句“我不知道。”於是拉住唐萊手腕的那隻手慢慢用力起來，痛得對方迷茫地轉過頭來看馮岫，還沒繼續問出口就被強硬地壓在了沙發上。“你該知道的……”馮岫俯下身，經過了一天發膠有些失效，前額的頭發滑落下來搭在他光潔的額頭上，有一種危險而淩亂的美。他的眼睛一直落在唐萊的唇上，眼神專注，從唐萊的角度看過去新月形狀的眼瞼半開半合，俊美得像座被傷了心的神明像，不見怒意，隻有無窮無盡的悲切。唐萊在馮岫搖晃他的時候酒意就醒了大半，其實剛剛也不是醉意濃重，隻不過是見到付塵杉和路帆的恩愛樣子心神大慟，喝了兩杯又吹了夜風，就覺得萬分打不起精神來，困得睜不開眼。至於剛剛那個毫無理由的吻，唐萊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迷了心竅，馮岫黯然離去的背影讓他心裏軟軟地坍塌了一塊兒，心中隻有留住他這一個念頭，而那個讓兩人都措手不及的親吻也許是當時唐萊的混沌腦子裏唯一想到的辦法。一切都沒辦法用理智解釋，馮岫越來越近的呼吸居然讓唐萊也隨之情動起來，他木偶一樣任由馮岫垂著眼睛吻住自己的唇，下頜也被馮岫的手緊緊覆著。那是一種天地顛倒般的頭暈目眩，他的胸膛不受控製地起伏，鼻端的空氣太過稀薄，腦海中的一線清明吊著唐萊不至於完全失神，但依然走鋼絲一樣危險。馮岫改用一隻手撫著唐萊的喉結，他瑟縮了一下，似乎害怕被掐住脖子，可馮岫那樣溫柔，連手指的力度也是萬裏挑一的恰好，惹得唐萊眼前金星亂冒，四肢收縮，快要變成皺巴巴的一團。唐萊好像被世界上最緊密的肌理握住，連靈魂也被馮岫攥緊，皺巴巴的自己越縮越小，小如宇宙間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塵。馮岫隻一味討好唐萊，唐萊感到那粒塵裏積壓了熱燙的岩漿，左衝右撞地激烈遊走，從頭到腳地洗刷他，要把他五髒六腑都一起掏個幹幹淨淨。他肩背泛起潮紅，耳膜裏鼓動起來，裏麵有一片無邊的海，海浪不停拍著岸邊的礁石，一浪一浪疊過來，嘩啦啦的水聲混雜著大片海鷗振翅而飛的翅膀拍打聲，仿佛天地所有生靈都在齊齊吟誦一首空前絕後的情詩。最終還是低低悶哼了一聲，拉著他的那線清明晃晃悠悠飄遠了，散成一縷毫無重量的春風，在白茫茫的腦海裏倏忽而過沒了蹤跡。唐萊徹底陷入了黑甜的夢境。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是個絕佳的好天氣，天空也藍得過分，連一絲雲彩也無。陽光過於澄澈，刺得剛睜開眼的唐萊熱淚盈眶。可一點也不美好的是，他的太陽穴不聽話地突突跳著，之前受過傷的背好像躺了一夜的釘板，每一次血脈搏動都痛得他恨不得昏過去才好。床上還多了個抱著被子笑盈盈看著自己的人，露出對精雕細琢般的鎖骨，白天鵝一樣的修長脖頸，穿著棉質的格子睡衣，那睡衣還是唐萊放在衣櫃裏備用的，對方看到唐萊醒了就立刻跪坐起來。“阿萊，我以後就是你男朋友啦！”馮岫歪著頭作出一副可愛狀，還頗為心機地用了付塵杉喜歡的稱呼。他顯然已經看了睡夢中的唐萊很久，越看越愛，心口像被人窩了罐蜜，此時也不給唐萊開口的機會，一股腦地吻上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刷過牙，用的是唐萊最喜歡的草莓味兒童牙膏，唐萊和他唇舌相碰就像被塞入一口最新鮮鬆軟的草莓夾心甜甜圈，甜美的味道在口腔炸開來。唐萊針紮一樣痛的背承受了馮岫這個一米八多大活人的重量，發出不堪負重的“咯吱”一聲，整個人無法控製地往右一倒，上嘴唇就撞到了馮岫的牙齒。兩處的痛楚同時襲來，給了尚未完全清醒的唐萊當頭一擊。“我chao！”他捂著嘴坐起來，嚐到了一陣血腥味，嘴巴受傷連平翹舌都說不清楚，又牽動了腰背，之前盈眶的熱淚直接不受控製地飆出來。兩人手忙腳亂找急救箱叫按摩師，吃了止痛藥的唐萊一整天隻能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嘴唇還腫得沒辦法見人。男朋友的事居然再沒找到機會詳談。
草莓夾心甜甜圈（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