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困少年誤涉險中險 逢聖人難解夢之夢(2 / 3)

再看老者身後是一副旋轉著的陰陽太極圖,圖上黑白二色分明水乳交融中蘊含萬物至理,陰陽雙魚循環往複周而複始,便是大道行跡自有萬般變化內涵其中,讓人一不留神便有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的奧妙。

我隻瞟了一眼,便好似進入整個宇宙,名山大川,雨露風霜一息之內三千世界盡收眼底,忽的心中兆警不敢多看。

目光從太極圖中向上移至老者腦後,懸著的又是一副方形的小巧圖案,裝裱在扶桑樹上鴻蒙中第一隻金蠶吐就織成的絹帛之上,畫卷兩邊的卷軸取自昔日伏羲老祖製琴時餘下的棲桐木,圖上繪的是乾、震、坎、艮、坤、巽、離、兌等先天八卦,卦內正中也有一小太極圖案,太極外是一圈奇異的符籙,與最外方的先天八卦交錯旋轉交映出金、木、水、火、土五行光華,不是別物,正是那名動一時的乾坤地裏圖。

果真是那位人物麼?隻是那樣一位人物,那樣的超凡入聖,那樣的傳奇,又怎會與我一個剛剛險死還生渺小之極的土雞瓦狗所遇?難以置信之下,我的心髒又開始劇烈的跳動,被白芒芳香所滋潤的喉嚨竟比之前還要幹澀起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居九天之上,是萬物之祖,有通天徹地之能,受眾生敬仰,有蓋天地之功德,而今與我平靜對視的,又怎會是那人?

藥葫蘆、玉如意、青白袍、太極圖、乾坤畫,須發皆白,獨不見那圓環與兕獸,想起那圓環的種種異能,還有神兕的通天本事,我不由打個寒戰,若真是那位,如今我這般直視冒犯恐怕就是有兩個孫大聖的能耐,今天也是難辭其咎了吧!畢竟眼前這位可是與大聖上麵的那位是一個輩分的存在,不說是他本人,就算其座下諸多弟子門人,也都是這世上無數人朝拜的對象了。有生之年我若能有他三兩分的本事造詣也不枉此生了。

我走神的本事,就像大成子喝酒走腎的速度一樣,如今我落入池底不知道是生是死,又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來到這樣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偶遇一個樣貌不凡的老者…,老者?我瞬間從背部生起一層冷汗,身體又開始緊張起來。對於剛見麵的老人家,一動不動盯著人看本來就十分不敬,何況這老者還有可能是那位…。

與此同時,老者手上出現一把拂塵,憑空一掃,白芒散退,老者身形完全顯露出來,對我笑了兩聲卻還是不說話,看來是執意等我先開口了。

我看到拂塵心道:“果然!”

慌忙間,我喉結上下動了動努力的從因為緊張幹澀異常的舌頭處擠出一點口水,然後用自己都能聽出的啞聲試探著問道:“先生,可是玄都天聖人?”

似乎這並不是想聊的話題,老者又揮了揮拂塵,在空中形成一片水霧,落在我身上,然後說道:“小友不必緊張!你才出險境又遇奇事,這甘露可稍解你內心困惑。”

經水霧一淋,身體瞬間回複狀態,又加之老者的安撫,終於可以用正常的情緒說話。

“那,我現在是死了麼?或者,還活著?”

老者反問道:“我於你們來說,是活著還是死了?”

我被老者一問,不禁呆了。隨口道:“聖人早就脫離凡胎,自然還活著。”

老者早料到我有此一答,這世間之事又怎逃的出他的法眼。隨即一笑又問道:“我輩聖人,為太古金仙,仙於你們,與死於你們來說都是不著邊際,看不見而摸不著的,仙與死與活又有什麼區別呢?”

聖人一問,我如夢初醒,若有所悟。答道:“是道!”

聖人又問:“何為道?”

聖人這一問,我又模糊了,大道無形,何為道?世有天道,地道,人道,鬼道,仙道,妖道,喝茶的有茶道,從商的有商道,禮佛的有佛道,心術不正有魔道,那麼到底什麼才是道呢?我不明究竟。

我見老者並不為我答疑,在三思慮下,想起聖人身份一事,便答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莫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我以聖人之說而回聖人,本就取巧,越答越覺得不妥,聲音也越小最後竟連自己也聽不到了。

聖人對於我的回答,並無反應,眼內似古井無波。隨即搖頭笑道:“這是我之道,非尓之道,你之道,尚須一窺,生死便明了了。”

我被聖人的話繞的有些迷糊,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是人是鬼,本來隻是與同伴出來野炊,誰知掉到水裏,本來以為必死,卻又到了這裏,與聖人相遇,本指望得到指點,走出這困境!這連番變故,如黃粱夢一般,隻是那純陽回道真人一夢黃粱,夢醒也是大徹大悟,我如今…”

“唉,等等,夢?黃粱夢?夢醒成道,竟然是夢?”我似有所感,在心裏反複念叨一個夢字。

老者問我何為道,我也自問何為我之道,思考間便又走神到一夢之上,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心思從這個夢字中脫離。這種狀態大概持續了很久,久過黃粱米熟,槐南夢醒。

想到此處,我眼中金光一閃,欣喜道:“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是夢!這都是夢對不對?”

聖人含笑點頭:“尚可!不枉你於鬼門關中打個轉回來。你既有所悟,當知生死了!”

我點了點頭道:“聖人苦心,小子現在已經明白一二了,隻是莊子與蝴蝶時常在夢中相遇,還分不清虛偽,如今不見我的蝶,這生死才剛有所悟,又分不清虛實,我的境遇是越來越糟了!”

這回換作聖人長歎一聲呢喃道:“真實與虛幻誰又說的準呢?”

這話說出,我麵前這個太上聖人平淡慈祥的臉上,也露出迷茫之色,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

我本欲於聖人處尋求答案,卻返問住聖人,心中自然十分慚愧,便岔開話題道:“聖人在上,小子還有一事不明,還請聖人指點。”

聖人對我突然來的疑問有些意外,隨即正色道:“何事?”

“莊子夢蝶,是莊子之道,大道時常化作莊子,又時常化作蝴蝶來教化眾人,我又聽說仙師邵雍曾說過,道可為我,道也可為萬物,道為我時,我可為體,萬物可為用,道為萬物時,萬物可為體,我可為用,能夠掌握體用之道,便沒有困惑了,既然我為道,道為萬物,那我與萬物之間便是相同的,是否可以萬物推演出我之道呢?這樣生與死,真實與虛幻不就明了了麼?也就不用思考何為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