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荊棘叢雖然長勢極密,卻也不是那種很大的刺,不至於太過尖銳,都是些蒼耳,風茄子之類的草本植物。倒是關外常見的東西,風茄子還好,隻果實帶刺,灌木樣,徑葉與普通植物無異,碰到身上傷害最小,果實雖有毒性,卻也是一味治療跌打風濕的良藥。
蒼耳的危害就更小了,與風茄子相同,隻果實帶刺,卻不大傷人,同樣具有略微的毒性,在醫師的手裏卻是治療傷寒的良藥。在家鄉兒時,山上常見的,有些熟透的用手摘下來,不會刺傷手,打到身上就會刺進衣服裏,十分有趣。隻是,這裏的蒼耳長的好,總有一人高,熟的也比尋常的要透,稍微一碰就掉下來紮在身上,也是有些麻煩的。
這兩種倒還好,隻有果實可能傷人,另一種關外常見之物就沒這麼簡單了。
葎草,又有人叫做拉拉藤,是一種長在地上幾十公分高的藤蔓植物。藤上有軟刺,雖然不會紮進肉裏,卻因為藤蔓植物的韌性極好,又生到人小腿附近位置,人若走過,一不小心就被絆個跟頭,與皮膚接觸也不是簡單的紮一下,經常是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雖然傷口不大,卻會曆時腫起,又疼又癢,拉不斷砍不完,是山上我最討厭的植物之一。
所幸,我二人穿的都是長衫,長靴,除了腳下行走起來吃力,也不會造成多大傷害,大成子自不必說,早有準備,隻是苦了我,衣服已經刮的一道道的,被他拽著往前走,身體絲毫由不得自己,腳下的拉拉藤難纏的很,一半是硬拖著拉斷的,一般已經竄進衣服裏,劃不傷皮膚也紮的難受。手上,臉上也被蒼耳紮的生疼,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傷痕,前麵大成子隻管趕路,我是有苦說不出了。
想來,之前每次上山在這荊棘叢被拽著前行的一定是大成子吧,如今角色互換,吃苦頭的倒成了我,卻是山不轉水轉,自己吃了自己的苦果。
臉上手上有些火辣辣的疼,腳底發酸,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終於一亮,耳邊嘩啦聲也停了下來,我輕鬆一口氣,心道:“可算走完了…”
“大成子,你是不虎啊?這裏頭你走這麼快幹嘛…”
我抬頭責怪大成子的虎氣,話剛說道一半,見到他的樣子,實在滑稽,捧腹大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哈哈哈,你…”
我從懷中取出家裏那枚銅鏡給大成子,示意他瞧瞧自己的樣子,他也一樣,從懷中去出他那枚銅鏡給我。
隻見我二人臉上被藤蔓剌的有些紅腫,身上被風茄子堅硬的外殼刮的一條條的,活像兩個丐幫大小長老,要命的是原本梳洗規矩的頭發,亂蓬蓬的,藤冠大多破碎,雞窩一樣,粘滿了綠色的蒼耳球,就連眉毛都沒能幸免,再看腳上,一圈一圈的拉拉藤,拖的老長,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簡直是打死了賣衣服的…
我倆揣好銅鏡,笑了好一會兒,很久沒有這樣的開心,仿佛回到了童年,直到笑岔了氣,才跌坐在地上一頓好喘。
“野人!”
我實在忍不住大成子的傻像,開口調侃道。
大成子也不甘示弱拽著我成了布條的袖口回敬道:“小叫花子!”
我哪裏容他這樣囂張,抓一把頭上的蒼耳朝他砸去。
這一把刺球足有十數個,全都落在他胸口處,有一個正巧紮在他嘴角,活像個大痦子。
大成子吃痛,又失了先機,怕我乘勝追擊,兩手抓向頭頂足足二三十個蒼耳朝我拋過來,嘴中狠狠道:“讓你偷襲,搞得好像誰沒有似的,今天一定製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