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漆黑的夜,卻因為那枚彎月掛著寒冷之氣,天色也顯得十分幽蘭。阿月抬眼看去,甚至覺得溫潤得有些蠱惑人心。
遠處屹立著一位少年,他目光清澈,飽滿著神情看著阿月,他在想若是蠻荒安定,他和她是不是能攜手度過餘生。
阿月想著自己連續兩日練功,都未曾突破,不由得心生煩悶,她垂簾看著自己的腳的影子,左右踩了幾下,她在恨自己無能,所以踩著影子泄憤。
傾戎慢慢走來,見她還有那小孩子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聲音低磁:“趁著這月色,你教我寫字如何?”
阿月偏頭看了他一眼,傾戎這才身後藏著的筆和紙拿了出來。
他一身白衣除塵,加上他樣貌本就俊朗,借著這月色看去,阿月倒是覺得他有幾分仙風道骨,看著看著就有幾分沉淪。
傾戎覺得此刻的阿月,麵色好像不是很好,他有些弱弱問道:“是不是我又打擾到你了?!”
他這這麼一慫,阿月立即醒悟過來,傾戎雖外表看起來比較聰明一類,可他一說話,他的舉動就像個白癡,令她真生不出好感。
阿月奪過他的筆,淡淡道:“並未!”隻見阿月行雲流水,落筆如同雲煙一般意猶未盡,白紙便落筆傾戎兩個大字!
“這是你的名字,拿著去練習一百遍,我想你就會寫字了。”
阿月說著,宛然一笑。這一笑可是把傾戎看傻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平日看著麵無表情的女孩子,最多的就是冷著臉,而今一笑起來,竟然可以這麼甜。
傾戎低頭看了看自己名字,他雖不認識幾個字,但他覺得暗月的字十分好看,就像她人一樣好看。
他笑道:“你的名字呢?我也想寫一百遍!”
。。。
阿月先是語塞,後來直接變臉。看著傾戎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她真瞧不出他正經,好說歹說他是聖赫族小世子,可為何說話就是沒個輕重,每次都冒犯她,還不自知的模樣,這令阿月十分心煩。
還沒搞清楚自己行徑有多出格的傾戎,隔了半響一臉納悶道:“不可以嗎?”
阿月冷哼一聲,臉上忽然陰沉不定。她轉身看著傾戎,擺出了十分冷冽的態度道:“對,不可以!之前你救我,出於善良我知道,但來到天弓族,是我在報恩,你也知道。再怎麼說,我是天弓族少主,未來繼承天弓族主君之位,而你是聖赫族的世子,你也有自己的責任。你我之間,本無交集,若非這蠻荒之亂,我們根本不會認識,所以請你傾戎世子,好好學些本事,為聖赫一族報仇血恨,哪怕你那時候能敵得過我,取我性命也無妨,因為我欠你!”
阿月說完便揚長而去,留下傾戎愣在原地。他看著手中的字跡,發呆很久很久......
一炷香之後。
燭虹從這邊經過,見望月亭中的白衣女子,她本著心以為是少主,沒想到走近一看是傾戎。
她欠身道:“傾戎世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此處幹嘛?”
傾戎頓了頓,才道:“月色太美了,所以讓人離不開視線!”他這話一語雙關,燭虹一聽便聽出了端倪。傾戎世子那裏說的是月色,不過是借著月色,比喻美人罷了!
這傾戎世子對少主之心,大家都看在眼裏,但誰也不會去勸少主接納他。畢竟傾戎世子在天弓族,就像是一個無形的拖累,莫非是少主心善,自己攬上了責任,誰也不會高看傾戎一眼。
他太無能了,無能到處處要少主維護和幫襯。但凡有一點責任之心,他自己族人的仇恨,也不會降罪到少主身上,讓少主負載累累。在這莽荒之中,他族滅亡都是常事,要怪就怪能力不足造成的。
“世子沒見過外麵的世界,所以你很難懂我們少主!若你真有心,不如快些強大起來,這樣的話,興許你和少主都能更好!”
燭虹說著便退去了,又留下了傾戎一人。
——
一連著幾日,阿月都未曾見到傾戎,想著那晚自己說的話,定是有些傷著他了。不過也好,這樣話她更能安心練功,早日突破的話,她便能早日踏破鬼方國。
燭虹端著一盆熱水,從外麵迎來,卻見阿月房門下,有一張折紙,她便放下盆取下那折紙。
“少主我來伺候你梳洗!”燭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阿月走去,她本是猶豫了片刻,卻還是將那張折紙,遞給了阿月。
阿月在燭虹的“審視”下,打開了折紙。輕輕讀出:“月戎”兩字。
那是傾戎寫的,阿月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字體有幾分像自己的,卻更有他自己的風格;他行筆舒展,下筆卻十分有力,如龍蛇競走震怒有度,他結字造型十分自由,倒是能體現出他任情恣性的一麵。
若是他人也如其字,取勢避險那便真是恰到好處。隻可惜他骨子裏,都是散遠敵長,終究淪為錯付!
阿月將那折紙放在一旁,對燭虹道:“若是我將一身本領交給他,他能成器嗎?”阿月的話,出於問自己本心,也在問燭虹。
燭虹不偏袒自己傾戎,但也不願踩低他。
“少主既能解夢,又何來困惑!燭虹隻知,以他現在這副樣子,定是不成器!若是少主肯教他,我想應是另一個樣子,我們不是生來就會一些事,而是後天努力攀爬學會的。他生在蠻荒,卻真是蠻夷,於他而言本就起步太晚!”
“何況他心係少主,這點少主也無法逃避。正如此,少主的話,對他來說可能是這世間最好的一味良藥。”
燭虹說著,便恭敬行禮道:“少主何不以一化百,得償夙願!”
燭虹話中有話,阿月聽得十分明白。卻也茅塞頓開,那傾戎如今形同白紙,至於要將他變成什麼人,那還得看如何去教誨他。
他若真成為蠻王,以他仁愛之心定是蠻荒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