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瑤國,東宮。
令狐譽早早趕到東宮,等紫軒剛從房門中出來,他便迎了上去行禮道:“太子殿下可知,昨夜沐臨修突然暴斃身亡!”
紫軒懶洋洋伸了個腰,然後事不關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皇以往偏袒沐臨修,而今卻讓他死於獄中,老九啊老九,終究還是錯付?!”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他這才剛起床,沒想到就聽到這麼晦氣的消息。本想再來個回籠覺,都沒什麼好夢可托。
“太子殿子最近可是清閑,若是臣給殿下舉薦個人,不知殿下可否見見!”
紫軒搖了搖頭,乜了一眼:“我可沒這些閑工夫,父皇不理朝綱,我卻不能放任不管!難道太傅覺著,這古瑤國真是要亡了不成!”
令狐譽立即跪拜在地,十分惶恐道:“殿下何出此言,臣惶恐!”
紫軒端著架子,看向令狐譽:“別以為我不知道,沐臨修的事,你可沒少參言。隻是太傅啊!如今我甚是懷疑,你到底是哪邊的人,你這作態與那紅美人有何區別!?同是出自聖書,你與沐臨修為何差別如此之大!?”
令狐譽本想爭辯什麼,卻被紫軒那道毒辣的神色,盯著嗆咳,不知如何辯解。
“如今朝堂之上,無一人敢指責我父皇!但我父皇所行的過錯,身為太子,我卻要一直為他正身。你不但不勸解他,還由著他性子來,你真是想在古瑤國出仕,還是別處細作!我雖然不喜老九,但若是讓老九頂替我太子之位到南璃當人質,那我願那個人是我!”
紫軒說完,並無睡意。想著昨夜批文到了今日卯時,身體還是有些酸楚。
令狐譽隻覺得一片苦心被冤枉,這才苦笑道:“殿下,難道還是不知嗎?既然身在其中,又怎麼會不受牽連!既然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紫軒片刻茫然,悶著聲道:“排除一切的障礙,不過是利己的障眼法!原來一切的定數,不過是出於一人的決斷!那個人,便是我的父皇!”
紫軒整理了衣襟!大步邁出了長殿之外,讓令狐譽,看不清他到底是有著怎樣的打算!
空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他有些納悶,自己怎麼會睡這麼久,他緩緩起身,發現自己渾身無力,走起路來都有些不成形態。
碧嫙在外麵聽見了響動,便推門而入。
“主子,你醒了!”碧嫙一邊迎著來,一邊點上了四周的宮燈。不會一會,空辰才在漸亮的屋子中,定了定神。
“我怎麼會睡這麼久!”空辰雖然是自言自語,但碧嫙還是一頭跪下。
“主子責罰!是我用了迷香,才讓公子睡了睡到此時!”
空辰本是無意之說,可碧嫙突然冒失的行為,倒是讓空辰有些猜不透。他人還沒醒得利索,所以在一旁的圓凳上坐下,望著燈影下的碧嫙,試圖從碧嫙這裏分辨點什麼出來。
“為何!?”
空辰的話語氣很輕,但碧嫙覺得心重。
“沐丞相他——他昨夜已經去了!我怕主子太過悲傷,所以才...”
碧嫙的話,像是一道天雷,將半醒半睡的空辰,劈了個正著。他好似沒聽清,又好似裝著傻。
硬是愣了個半響,才憋出個話來:“你以為多睡一會,我就不會悲傷了。那你不如直接讓我長眠不醒,那我此生就不必掛懷!能替我做主,你的本事可真不小,莫非真如那些奴才所說,你要當這九皇妃!”
空辰說完,便揚長而去。碧嫙淚掛在臉上,不知如何辯解。若隻是這樣,主子便如此待她,那若是知曉她其他,豈不是直接就殺了她。
本以為,這九皇子與這些宮中皇子不同,現在看來,身在皇家,那裏有個是善主。
空辰隻覺身子一沉,越是想要趕著去,越是覺得十分困難。他的冷意從四周飄灑開來,耳邊不時傳來:“見過九皇子!”“給九皇子跪安!”這些虛偽的禮儀,這些一切的一切,怎麼就是不能保全一個人啊!
也許是太過匆忙,而空辰並沒有及時反應。和來人正好撞了個著,他一個不穩退了幾步,還是倒在了地上。
紫軒看著空辰,那頹廢的模樣,想來他還是個文弱書生,便伸手朝著地上的他,試著拉他一把。
空辰一抬眼,見是太子。立即用雙手後著地,自己撐起來。
“九弟,還是如此逞強!”
空辰如今怒既生火,盯著紫軒半天不說一個字。紫軒恐他神誌不清,卻還是好言道:“這沐丞相,可是有名的孝子!為讓自己母親養病,在桐華宮修建了沐府。沐府上下有三十六口人,若你能趕去,應該是來得及。如今這沐丞相沒了,與其感懷,不如真為他做些事吧!”
空辰聽聞,頓時臉色煞白。眼裏的倔強一閃而過,他行禮道:“多謝皇兄告知,空辰先行告退!
——
北上有雲,南下有雨。眼看著就要變天了,坐在馬車中的青娍,撩起簾子看向馬車外,心中想著祖母若是看到如今的自己,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想到這裏,青娍不由得變得跟個孩子一般,笑得十分燦爛。
如今青娍腦海中還十分清晰記得,祖母將自己帶出了孤石村,若非那樣的變動,而今的自己興許還穿不暖吃不飽。沐府的再造之恩,對青娍來說,不隻是血緣上的。
“姑娘,沐府到了!”
隻聽車夫這樣提醒道,馬車便停了。青娍踏上馬鐙,緩緩而下。一陣詭異的風起,青娍轉身看向沐府,隻見玄鐵大門緊閉。她心中似乎覺得不妙,但又覺著是自己多想了。
她正抬手打算敲門,瓢盆大雨頃刻而下,她雖然站在門前,避開了些雨,但散落蓬鬆的裙擺還是沒能幸免,也就是肉眼可見的速度,染滿了半截,形成了漸變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