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娍早早起身。帶了些簡易物品,便要離去。正開門便見著了閣妃,青娍神情淡漠,卻還是朝著閣妃行禮。
“閣妃大人!青娍有違你的教導!”青娍說著便俯首朝著閣妃,作揖。
閣妃看著青娍的樣子,覺得她果然與雲初是一個性子,隻是青娍看起來更冷些,令人難以靠近。
“青娍、你當真要踏出這一步!?”閣妃知道自己問得多餘,可就是於心不忍,看著她花一樣的年紀,就這麼萬般失色。
“試問本心,向死而生!我若能活著回來,這閣妃之位除我無二!”
閣妃苦笑,這孩子為了讓自己放心,非要說這麼個謊。可閣妃已經不忍心,再點破她什麼。
“其實青娍知道,花牆閣能給你做主。卻還是願意憑借一己之力,這便是青娍令我欽佩的地方。”閣妃說著說著,聲音低沉了下來,最後有了哭腔聲。
“我雖然不能陪你前去,但月侍衛會同你前去,剩餘的事情你自己安排。若是、若是你現在反悔了,或者後麵反悔了,就回到桐華宮吧!這裏一直都是你你的家,一直都是!”
青娍看了看閣妃,她還是這麼一如既往待自己好。因為失去了沐府,因為失去了作為神的資格,身邊的一切好像都在消失,而最後的溫存,花牆閣得好好的,隻有這樣,青娍還有一絲留念世間。若不然,她此次去古瑤,就是以死相博,不留餘地。
“往後,閣妃大人還是為自己多想想吧!此處,興許不會再是好的容身之所了。”青娍如今這話,說得跟她母親一樣。閣妃他突然心中一暖,默許了。
——
青娍坐在馬車上,眸子深如井水,閆璐隻是稍微看了一眼她,便覺得隻是一眼,就要把人吸入那懸溺的水中。想來這公主的樣子跟主君倒是很像,一樣的神聖不可侵犯,深邃的眼眸,隻要麵容不笑,便令人心生膽怯。可公主明明年紀不大,卻也能如同主君一般威嚴。
“去沐府!”青娍淡淡說了句,閆璐立即命車夫掉了頭。
閆璐看了看前方,沐府的門匾,已經映入眼眶。她有些擔心,看了看青娍:“公主,前麵就到了!需要屬下陪你同去嗎?”
青娍抬眼望去,沐府門匾上如今懸掛的喪幡,好似把一切包圍。
“月侍衛就在此處等我吧!”在閆璐的攙扶下,青娍下了馬車。看著青娍消瘦的背影,閆璐和雲梨麵麵相窺,此前閣妃說是讓月侍衛一同保護公主,可是公主覺得人多了不方便行事,隻點名要了閆璐和雲梨。在花牆閣這些天,閆璐和雲梨也是聽說了,關於沐府的事。
第一次來沐府,跟著蘭氏寒風而立。第二次來沐府,成為了沐府小姐。第三次來沐府,是從花牆閣拜師學六藝歸來。第四次來沐府,府中再無府中人。這是第五次踏入沐府,人去樓空。
青娍瞧著這永巷內的沐府,青石瓦上已經長滿了青苔。似乎也在印證此次離別呢?
踏上玉石梯,青娍才看見了貼在玄鐵門上的封條,看來官府已經出麵了。
修長潔白的手指,觸到了大門上的封條。她伸手便撕開了封條,像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枷鎖。
推開那扇禁閉的大門,她眼中才有了回暖的氣色。隨著她推門而入,封條也落在了大門處。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提起已經被塵埃沾染的裙邊,往裏麵走去。那庭院深深,有一股冷凝之氣。遊動在她腳下的裙擺,被涼風一陣刮起,她如今每走一步,都像在踩住了過去的記憶種種,直到腦海淩亂,她才停下了腳步,站在中心位置望著四周。
這大院,一入門就有一個垂花門。兩邊遊廊和一個安放著大理石插屏的穿堂做掩映,既莊嚴肅穆,又彰顯氣派。至於大院內供奉的“天地君親”正對的五間大正房,儀門、耳房、穿堂、甬道簇擁著,更是軒昂壯麗。
正殿設有靈堂,靈堂外側共有三根喪幡,大的有三丈,被白布包裹著,帆長一丈四寬七尺。左右各有馬幡,七尺長九寸寬。
右側設有儀幡,高有二丈,帆長五尺寬三尺。既見幡,便需要整儀。整儀就是把身上佩戴的飾品拿下來,青娍取下了發梢上唯一的月白發簪,放在此處。再順著白綾,撕下一條小布條,綁在自己手腕上。
落淚幡很小,高一丈七帆長七尺寬三尺,左右白條一尺三寸。青娍的眼淚落幡上,轉而跪在蒲團上,跪拜以頭點地磕絆出聲。青娍磕頭後,才見靈堂上方擺放著許多靈位。靈堂左右有挽聯,挽聯上的字跡青娍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