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戎從南璃返回樓蘭,便急忙往鬼方國趕去。卻在經過樓蘭外城的時候,發現城牆上都掛著喪幡。
這喪幡懸掛在城牆上,並不多見,除非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逝世...準確的說是樓蘭主君,才有在城牆外掛喪幡的“殊榮”。
傾戎帶著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縱身一躍,稍微施展了輕功,便到了城牆之上。
守望烽煙的士卒,見城牆上多了一道人影,以為是自己一時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等他再睜眼看去,傾戎卻不見了蹤影。
長月殿中,帝羲蜷縮成蝦,眼中呆滯毫無生氣。傾戎眸子一沉,驟然深邃。
他緩慢的步伐,從門殿一直走向內殿,隻見那門前的倒影,一直拉長了他消瘦的身影。
直到傾戎到了帝羲麵前,帝羲才從傾戎的足尖慢慢抬頭仰視著他。
兩人對視那一刻,帝羲的眼淚便緩緩而下。傾戎單憑直覺,也能猜到是月戎出事了。
半刻,傾戎才鼓著紅透的眼睛道:“她在哪?!”帝羲垂目,壓低了早已哭啞的嗓子,喃喃道:“小河墓地。”
聞言,傾戎一轉眼,便化作了一縷煙,消失不見。而帝羲則是看著,剛才傾戎所在位置,目光垂滯。
小河墓地。
傾戎伸手一推,將棺蓋推開。望著金棺中的女子,隻見那冷白的皮膚下,如今毫無晶瑩的光澤,即使這樣,傾戎也覺得她是上天入地最好看的女子。
隻是...兩人的每次的相逢,都是這麼不湊巧,如果可以話,傾戎真想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確定她就是月戎。
傾戎挽起衣袖,拘身倚在金棺上,用煞白的手指觸及青娍的臉龐,隨之而下的是傾戎的眼淚,打落在青娍的麵容上,望著那一滴淚痕,從青娍麵上劃過,剛到麵頰,傾戎便點開指腹,讓那一滴淚留在了指間。
他輕啟嘴角,還沒發出聲響,周圍便響起了他壓低的腹語:“阿月...”
這一聲從他心底湧出的“阿月”,讓他徹底崩潰哭了出來。
興許是他哭得太大聲了,引來了皇陵的守墓侍衛。她們將傾戎包圍成一圈,領頭的日冕侍衛一見傾戎,這才跪拜在前:“燭虹見過傾戎世子!”
眾人一見,也跟著跪拜在地齊聲道:“拜見傾戎世子!”
傾戎掩麵而過,將麵具戴好,轉而十分鎮定,仿佛剛才哭得稀裏嘩啦的人不是他。
“起來吧!”他厚重的鼻音,多少有些哭腔。燭虹見狀便揮手,示意大家去外殿守候。
傾戎轉而取下麵具,眸子含情脈脈,幾分察容定格在了青娍身上。
梵天。
君禹見傾戎身上沾滿了不少血跡,整個人走起路來也是有力無心,他料想能將傾戎變成這副樣子的,除了那個女子別無他人。
他端平了身姿,睨視著傾戎:“傾戎世子再不來找我,我便要尋著你來了...她又出什麼事了?”
傾戎聞言,頓了頓神,片刻不語。
見狀,君禹歎了歎氣:“我就知道,哪怕經曆上千年,上萬年你都難逃此劫,說起來你和她的這段淵源,和我也是脫不了關係!”君禹頗有些無奈,連著又是幾聲歎氣。
傾戎並未聽清君禹說了些什麼,他隻一門心思在想,如何能夠喚醒月戎...哪怕是再耗盡他神魂,也在所不惜!
“這一次,該怎麼救她?!”傾戎說著,忽然抬頭凝視著君禹。
君禹朝著他目光看去,咽了咽難受的滋味,他本想此次不論傾戎怎麼說,他都要瞞過去。可傾戎的神色,威懾力實在是太強了,若是他刻意隱瞞,恐怕百年前吞天滅地的景象,會再來一次。
“辦...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隻是這一次會...”
傾戎隻聽出了有辦法,卻完全沒顧忌到,君禹結結巴巴中所帶的畏懼,和沒有道明的真相。
“那就行了,隻要她能活著,我能看著她,其餘的多大代價,我都不計較!”傾戎說完,很明顯鬆了口氣,連他的筆直的肩頸,也垮了一個度。
君禹神色一暗,苦笑道:“如今天有三重,上古大荒一重;重塑大荒後又分兩重,一是十方諸天;二是梵天。隻不過十方諸天的神,不知有梵天也不知你我存在罷了!本想著傾戎世子,經曆前塵種種,應是能同我再創大荒世界,沒想到世子比起千秋霸業,心中所思所想竟然還是月神,這讓我竟有些羨慕那女子,不論身在何方,都有你這個上古尊神照拂,而我回身,卻不見一個與我同在的人!”
君禹的這一番感悟,多少沒有打動傾戎。不過他說的是事實,傾戎一心隻有月神,從古至今哪怕往後未來,都不曾改變!
“昔日本神入梵天時,心中所念隻有月戎,你曾也允諾說入梵天者都有願,此願會生生世世長存,而今我入了這梵天願,何來滅誓言之說!”
君禹連忙罷手,這一提及月神,傾戎世子就絕不讓步,君禹也隻當自己發的牢騷,在他麵前不過是戲言。。。
這一轉眼,傾戎神色又鎮住了君禹,他細碎道:“怎麼救她?”
君禹愣了愣,回想起剛見到傾戎時,他倒是有心利用他一番,可後來...還真別說,君禹竟然折服於傾戎,至於為什麼,可能就因為上一次,他為了救下月神,發揮出的神力,讓他也為之“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