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嘎——嘎——”
嘶啞而怪異的尖叫在枯骨般嶙峋的林間回蕩,一隻奇醜無比的鳥鼓動著翅膀,盤旋著落下,不斷啃食著早已枯萎的樹幹。
隻要細看便會發現,它的喙中長著一排排利齒,如鋸子般切開幹朽的樹皮,咀嚼尚未壞死的樹汁。
那是魔鴉與凡鳥雜交的產物,境界雖低,生命力卻頑強,能在冥桑深處生存下來的,也隻有這種低級生物。
“唰——”
隻見一抹黑影迅捷掠過,那生物瞬間消失,下一秒,便被提著腿、捏著喙出現在了少年的手上,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獄君溟對身後的女子擠了一下眼睛:“晚飯有著落了。”
蒼雨鸞扔下手中剛剛甩出半截擊暈怪鳥的枯枝,聳了聳肩,將原本在左手中的火把換到了右手之上。
她的傷勢在恢複,雖然仍無法修煉,但單論外家功夫獄君溟早已不是她的對手,所以打獵的主力也變成了她。
然而昔日蒼鸞仙子淪落到要靠打獵果腹的境地,怎麼想都還是令人唏噓。
然而下一刻,她的眉頭一皺,扯過獄君溟,閃身躲至一棵幾人合抱的粗大樹樁之後。
“吼——”
在下個瞬間,一聲巨吼硬生生將這平靜枯寂的空氣撕開,吼聲中隱隱帶著魔氣肆虐,讓即使避開了正麵衝擊的二人也忍不住氣血翻湧。
獄君溟被她猛地一拉,手下意識鬆開,手中恢複了意識的獵物立刻竄得無影無蹤。
“嘖。”蒼雨鸞用拳頭抵著上唇,將舊傷被牽動幾乎湧到喉頭的一口逆血壓下,不無可惜地望向怪鳥逃逸而去的方向。
飛禽的肉,對她羽族之身的傷勢不無好處,何況那隻混血魔鴉可能有著修為。平白損失了一個療傷大好機會,任她也不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獄君溟見她神色不快,唇邊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大獵物都來了,盯著已經跑掉的小獵物又有何用?”
“大獵物?”蒼雨鸞用狐疑的神色看向他,“這吼叫聲蘊含的魔氣,最起碼是橙境的魔獸,到底誰是誰的大獵物?”
“蒼鸞仙子,相信在下一次吧。”獄君溟微微側過他那半魔的微尖耳朵,在空氣中捕捉著某種席位的波動,同時笑意也越來越濃。
“我知道了,隻是拜托殿下,請把你那種笑容收起來。”蒼雨鸞歎了口氣,隻覺得一看他笑就準沒好事。
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原本圓滑的偽裝,隻有在與少年相處的過程中漸漸退去。
她抓起少年的手臂,二人不過幾息便消失在了林間。
*
“喝啊!”
漸漸離開了冥桑的中心,生命的氣息也悄然出現。在冥桑深處與外圍的交界處,一名獸人正在不停揮舞著手中的斧頭。
這獸人的麵部尚且光滑,看上去剛剛成年不久,他抿緊生著獠牙的嘴,揮動著手中巨大而造型古樸的斧頭,身形健壯步伐卻靈活地騰挪不止,不斷揮砍著麵前的巨獸。
而那巨獸體型約是獸人的幾倍有餘,不停用獠牙與如熊般的利爪予以還擊。
“快到外圍了,不能讓人發現我們的存在。”
蒼雨鸞察覺到獸人存在的第一瞬間便停下了腳步,藍眸裏多了幾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