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奎假裝沒看見安璐輝那黑臭的臉色,上前陪笑著打招呼,“村正大哥,您也來了?
這不嘛,吃過早飯,大家夥兒鄰裏鄰居的,就都來幫把手,您事兒多,就別伸手了。”
雲博年佝僂著身子,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衝著安璐輝拱拱手,“他村正叔來了?這院子還沒收拾妥當呢,就不讓您進院了。
哦,對了,他村正叔,我聽說這新落戶的莊戶人家,衙門府會給些安置的糧食?是有這麼回事兒吧?
那……等我兒收拾了些,就過去找您給開了文書證明,好上鎮上去領。唉……說起來,難哪。
這人,誰都算上,這離開老家就像是漂浮無根哪,到哪兒另起爐灶都不容易。這也幸好村鄰們不錯,都來幫忙。
他村正叔,今後啊,你要是有啥事兒,就盡管吩咐,我們家別看這老的老,小的小,婦孺多一些,可幹點力所能及的活啊,也將就著。”
安璐輝本來是一肚子的悶氣的,可是,當他眼神無意中瞥到了鍾大奎家院裏,正在忙碌的小錢氏,立時眼神驟然發光了,趕緊露出自以為很和氣的笑來,點頭道,“大叔,您這話說對了,人離開家鄉,的確是不容易。
不過呢,你們既然來到了咱們長砬子村,那……你們放心,隻要是有我安璐輝在的一天,準保不會讓你們吃虧受委屈。
哦,那什麼……雲大叔,我看那些文書上寫著,你們好像是三戶人家走在一起,被安置在了我們長砬子村?這是咋回事啊?那個……大娘子帶著倆孩子,是另開戶籍,還是跟你們落在一起呢?”
其實,落戶籍這事兒,已經是全部妥當了的。而安璐輝故意大聲嚎氣地這麼說,實際上是說給院子裏小錢氏聽得。
他故意忽悠道,“我跟您說啊大叔,這三戶人家的戶籍啊,要是分開了落,每家都能夠多得幾畝田呢。
咱們大唐國朝的律法規定了,就是女子單立戶籍,也能分給一些足夠的獨立田產。可現在,要是跟大叔你們家落在一起的話,這分田地的時候,可就沒有那麼多了。”
眼瞅著安璐輝色彩斑斕的眼神就直勾勾地落在了小錢氏身上,挪不開了,鍾大奎臉色就難看了。
他之前一直以為小錢氏是雲河的媳婦,也就沒敢多說話。
後來他回到自己房中,鍾劉氏告訴他,那個小錢氏帶著孩子,是女人家自己過日子,你能避開一些,就避開一些,免得傳出什麼閑話來。
所以鍾大奎知道小錢氏不是雲河的媳婦之後,今早起來,就盡量避開她,省得不好看。
不過,他清楚,既然這位小女子帶著孩子,能跟著老帥來到長砬子村落戶,那肯定也不是尋常人,是老帥和王妃娘娘看重的,他必須護著。
現在,安璐輝的眼神黏在了小錢氏身上,鍾大奎就來了氣。猛烈地咳嗽了兩聲,語氣陰惻惻地問道,“村正大哥,您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們哥幾個就幹活了,您自己忙自己的去。”
別看安璐輝在長砬子村是村正,有一定的地位,但是,若是**子出身的鍾大奎一瞪眼,他也是怕的好不好?
所以,被無形警告了的安璐輝,心裏惱恨,可麵上不敢再表露過火,隻能是訕笑著走了。
鍾大奎目光不善地盯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手裏的鐵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