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你在王家的處境將變得寸步難行,而且還恐有性命之憂。暫且忍忍,聽聽他們有什麼樣的陰謀詭計!”王瑞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想起。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王琳琅才控製住心頭的那股衝的戾氣,她抖啊抖,然後她慢慢地平靜下來。
一陣如同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募地響起,伴隨著輪椅在地麵摩擦發出的軲轆之聲,這些怪異的聲音,響在這樣肅穆而莊嚴的靈堂之上,有一種極賭詭異,離奇的荒唐。
“四郎,這些年,你一直想找十一弟報仇,可是十一弟卻一直待在西南那荒僻野蠻之地。現在,他回來了,可是,卻又突然死了。”那女人湊在那男人耳邊吹氣如蘭。
“難不成你要我將他拖出來鞭屍?”男人黑沉沉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陰霾。
“四郎,”女人仿佛帶著電的聲音,顫得男人身子一陣發麻,漆黑的眼珠裏,充滿了猙獰而赤裸的欲望。
這如同勾魂一般的聲音,刺得那男人一個激靈,狠狠地掐了一把女人,下手毫不留情,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心。
攀伏在他身上的女人,眼中掠過一絲狠戾,但是很快這戾氣便隱去,她語音顫顫地道,“四郎,不如我們把他死後的功名給搶了過來?你,好不好?”
男人猛地一抬眸,與那女人情欲滿滿的眼眸對視在一起,“怎麼搶?”他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十一弟膝下沒有兒子,不如我們將燦兒過繼到他的名下,承他的香火。那榮國公的稱號豈不是遲早將會落在燦兒名下?榮國公哎,朝廷的一等國公爺,那是可以世襲三代的啊!”那女饒手,像是點火般,繼續撫摸著身下之人,“我們這一門,三哥是一品驃騎大將軍,七哥是刑部侍郎,隻有你這些年閑賦在家,身無功名——”
她剛到這,那男人便是冷哼一聲,雙手如鐵砧一般,在她的腰部狠狠地一箍,使得她不由地暗暗倒抽一口冷氣。但那女人卻是麵上不顯,媚笑著,伸出舌頭在他的脖頸之處就是一舔。
“四郎,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燦兒考慮。他若日後成為了榮國公,那豈不是對十一弟最大的報複?他舍身救了陛下,而功名最後卻落到燦兒身上,這豈不是最好的報複?你,是也不是?”
那仿若帶著鉤子般的聲音,咯咯咯地輕笑了起來,似乎這個提議是多麽地好笑,多麼地讓人暢快之極。
王琳琅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撥下腰帶上的一粒玉石盤扣,使勁地窗外一擲。
那玉石落地的聲音,恍如晴霹靂,驚得那屋內那對野合的鴛鴦,那一個雞飛狗跳!一陣慌亂的衣裳窸窣之聲響起,緊接著,一陣骨碌碌輪椅轉動的聲音響起。那女人推著那男子,慌張張地從靈堂裏走了出來。
門口處懸掛的高高燈籠,撒下一片暈黃的光芒,落在那張嬌豔的不失妖媚的臉上,真正像極了一枚熟透的水蜜桃!
原來是你啊!
這個雖已年過韶華,卻依然嫵媚動饒女子,正是那晚在廢舊花園裏與王敦苟合的女人!
“他們是誰?”王琳琅轉過頭,靜靜地盯著麵前的王瑞問道。
“他們是四叔王峭,四嬸劉喬杉!”望著那漸行漸遠的兩個身影,被迫聽了那倆人一耳朵情事的王瑞,本就尷尬不已,此時,他的眼中更是閃過一抹濃濃的複雜。
人心為何如此詭異莫測?那看似溫和與世無爭的四叔,在那平和寧靜的外表下,竟隱藏著那般濃烈而扭曲的恨意?而四嬸,平素端莊而文雅,哪裏想到那美麗的皮囊之下,竟有著這麼深沉的心機?
想到這,他的頭皮不由一陣發麻。
王琳琅自黑暗的角落走出,憤怒像是一團烈火,在她全身灼灼地燃燒,她感覺自己每一根毛發,都在往外冒著火焰。她踏著幾乎要把自己燒成灰的怒火,像一縷暗夜的黑色火焰般,將廳堂裏所有的窗口完全地敞開,大門徹底地洞開。
風仿佛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那廳內殘留下的迷亂氣味,吹得七零八落,消兔幹幹淨淨。
不,不行,這還不夠!
她尋到左近,找來一個木桶,打來一桶清水,從梁上扯下一條布幔,開始瘋了似地,在那地板上來來回回地擦拭起來。她擦得那般仔細,那般用力,仿佛要把磚縫裏的每一顆塵埃都要抹擦幹淨。
王瑞默默地看著她。然後,他也尋來一桶水,照著王琳琅的樣子,用力地擦拭著那地麵。
夜漸漸地深了,那兩道身影,卻依然在暈暈的燈火下,大汗淋漓地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