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輕柔似雲的錦緞,在陽光的照耀之下,似乎有彩虹般的光芒,如在布料之上輕盈地流動,竟是千金一匹的雲錦。
一箱做工精巧,巧奪天工的飾品,飛金流銀,虹彩四溢,令人眼花繚亂,心動不已。
還有一箱明晃晃亮閃閃的金錠,層層疊疊,整整齊齊,閃耀著炫目的光,似乎要戳瞎人的眼睛。
所有的人,被這四個滿滿當當的箱子,給震得目瞪口呆,頭暈目眩!
明明先前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此刻,是要握手言和,化幹戈為玉帛的節奏嗎?
這——這——整得到底是哪一出?
王琳琅眨巴著眼睛,半是猜疑半是忌憚地望著拓跋遲。
她可永遠忘不掉這個性情反複,做事隨心所欲的人,在小石城時,五指如鋼爪,將她的左臂生生地抓出五個血洞,險些廢掉了她半個臂膀的事!
“你善心一舉,該當此恩!”拓跋遲一雙略帶寒涼的眸子,掃過四個箱子,帶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似乎根本不將這滔天的財富放在眼中。
“既是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王琳琅微微地一個點頭,幾名鷹衛從暗處走出,將四口箱子利落地抬了下去。
若是少時的她,可能會因為骨子的傲氣與清高,義正言辭地拒絕這般的謝恩禮物。
但是現在的她,經曆過翻覆的世事,戰爭的殘酷,破碎的亂世,早已經學會了圓滑與柔韌,變得老於世故,深謀遠慮。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得便宜不讓下三爛的原則,這謝恩的禮物,她欣然接納。
況且這個人,本就————
某些隱秘的猜測,像是升騰的霧氣一般,順著毛孔,鑽進了王琳琅的身體裏,然後一股腦兒地擁進她的心裏,使得她在一刹那,感受到了一種濃重的悲哀和苦澀。
就在她心思微微彌散的瞬間,隻聽到一句斷喝聲響起,像是霹靂一般,將她的思緒給生生拉了回來。
“退下!”這兩個字剛剛說出,拓跋遲的一隻手,在空中隨意地一揮,一股撕天裂地般的霸道真氣,朝周圍一眾人直奔而去。
這股由內力凝聚成的狂暴之風,似是有意識地繞過了王琳琅,像是遊走的長蛇一般,攻向四麵八方。
一刹那間,人人直覺胸口似乎被巨石砸中,劇痛無比。氣血像是沸騰的海浪一般,在血管之中,胡亂奔湧。湧到哪裏,哪裏便是拉鋸一般的劇痛。
眾人被嚇破了膽子,像是身後有惡狼追趕一般,兩股戰戰地急急地退下。
就連骨頭渣子極硬的沈老頭,一時麵如金紙,生生地咽下一口血,踉踉蹌蹌地,隨著一眾人遠離。
唯有矗立在王琳琅身後的兩名鷹衛,像是懸崖峭壁上的兩棵青鬆,縱使被清河王驟然外泄的力道,壓製得東倒西歪,內力如暴走的狂徒,在體內橫衝直撞,卻死死地釘在自家主子身後。
“下去吧,”王琳琅轉身,對著兩人揮了揮手,眼神之中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之色。
服從命令的訓誡,早已經深入了這些鷹衛的骨血之中。兩人深深地看了主子一眼,施了一禮,便安靜地退了下去。
很快地,偌大的廳閣內外,便隻剩下三個人:神誌不清嘴裏咕咕嚕嚕的老太君,神色睥睨眸光複雜的清河王,以及一身紫衣飄飄,泰然自若的王琳琅。
命運啊,可真是玄妙!
有些人,不管怎樣地兜兜轉轉,注定了會相遇,別離,然後重逢,再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