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密室,實則是座施了重重禁製的偏殿。
偏殿之外的任何人都無法窺探或推衍測算偏殿內發生過的事情。
此刻,偏殿中。
站在兩邊的秋霜露和雲分海,正在向主座上的李阿玄輪番陳述天人五衰一事。
所謂天人五衰,指的是壽命將盡時出現的五種征兆和五種災劫。
五種征兆分別是靈氣失控、神識不暢、法寶汙穢、血肉腐爛、心魔增生。
五種災劫分別是雷火、厄運、早衰、心魔、輪回。
天人五衰亙古以來便是困擾尋仙修道之士的難題。妖龍出世後,朝廷氣運不再,天地異動加劇,天人五衰愈發變本加厲,已經成了遠超龍災的厄難。沒有洞天福地可以躲避天人五衰的峨眉、少林、武當,便聯合起來,派出代表,遊說天下門派,試圖聯手自救。
能否說服坐擁蜀山福地的蜀山劍派,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倘若不盡快找到天人五衰的由來,找到解決這五種災劫的辦法,到最後,我天人一脈與妖龍一脈,不滅於自相殘殺,也會為天地所厭棄,再也無法長存於世。”唇紅齒白,英氣畢露的秋霜露,口齒清晰地陳述著她的觀點,“依我等遊說之士的看法,天人應與妖龍聯合,共商解決之道。”
見李阿玄皺眉思索,雲分海不緊不慢道:“前輩若是擔心妖龍入主朝廷,禍亂天下,我有一計,不知前輩敢聽否?”
“哦?”李阿玄沒想到雲分海居然問他敢不敢聽,哪有不敢聽的道理?怕是這後輩又要講那些“大逆不道”的奇謀了,方才多此一問,李阿玄失笑道:“但說無妨。”
“縛龍索傳人紅衣雀,現居冰魄玄宮,潛修縛龍之力,已有小成,可借來一用。”雲分海侃侃而談,“攝龍鏡傳人向天明,連得奇遇,數月前出山崛起,一路斬妖、降龍、殺官,救萬民於水火,一時名震江湖。可惜此人似乎不通修煉之法,隻是囫圇吞棗,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是認為我輩修仙之士,乃是世俗中打熬身體的短命武夫,還要競逐什麼武林盟主,意欲號令天下群雄,聯手朝廷圍剿妖龍,可笑可歎。”他搖了搖頭,“此人可推心置腹,騙來一用。”
“既是推心置腹,又何談騙來一用?”李阿玄問。
縛龍索傳人紅衣雀,不久前打退了意圖截殺離家出走的冰魄玄宮宮主之女的時龍將,一時名聲大噪,為各門派所知。雲分海提到她的時候,李阿玄還有所疑惑;提到攝龍鏡傳人向天明的時候,李阿玄立刻明白了雲分海的打算。
雲分海聽得出,蜀山掌門問這件事的細節,問的是執行手段。
也就是說,李阿玄猜到並部分認可了這個打算。
他立刻趁熱打鐵道:“前輩可知,向天明有一發小?”
“此人的發小身在何處?”李阿玄問。
秋霜露笑吟吟地接過話茬:“前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李阿玄訝異看去,隻見秋霜露的弟子款款走出,行了一禮,清脆道:“前輩,我就是向天明的發小。”
“你叫什麼?”
“宋梅玲,前輩叫我梅玲便可。”宋梅玲說。
“梅玲,向天明在江湖闖蕩,你為何卻在峨眉?”
“兩年前,我失足墜崖,重傷瀕死,幸得一路過的峨眉弟子出手相救,活了下來。”宋梅玲平靜道,“我無父無母,一介孤兒,無以為報峨眉的救命之恩,索性便拜入了峨眉,用餘生來償還這份恩情。”
“原來如此,那你忍心騙他麼?”
“沒有忍心不忍心之分,我是為他著想,為天下人著想,才應下了此事。”宋梅玲說。
“不怕他事後埋怨你麼?”
“不怕,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宋梅玲堅定道。
李阿玄點了下頭。
出身不錯。
秋霜露滿意一笑。
宋梅玲初出茅廬便能在蜀山掌門前不卑不亢地應答,可見心性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