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程岩開門送來午飯。
她如枯木一樣坐於床邊,一夜的沉著,沉著的令人害怕,見到來人後,眼皮微動,艱難的扯了扯嘴角,“你騙我。”
放下飯,他跪在她腳邊,不敢看她的眼睛,“屬下..…不敢。”
不敢?可他已經做了。
“你騙我說他受傷,我情願割腕救他,可他明明沒受傷,他用我的血去救別人。”
一夜間竟不似從前。一夜間像換了一個人,曾乖覺活潑好動的性子一轉眼變得如此冷寂沉鬱,也越發清冷與孤傲。
“娘娘......”
“他還說……要立我為後,因為我幫他得了天下,所以我一直在等…一直等,可卻一直不到......原來,他已有皇後,而那人還和我長的極像......原來我隻是替身,隻是一個藥引。”渾身散發著悲涼,如同被棄了破敗不堪的娃娃。
“娘娘......對不起,”看著她這樣,心莫名的揪扯著。
她起身緩步來到他麵前,“起來......本宮命你起來。”
聲音略帶沙啞,聲色俱厲,不容他抗拒,遵命起身,身形本該比她高大許多,隻是在他還沒完全站穩時,玉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隨即,麻木的臉斜過一側,身形沒在繼續挺直,弓著身子疆在半空。
手疼痛的一顫,緊緊握住,指甲嵌在肉裏。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能換回什麼?朱砂入藥,摻在給我喝的肉湯裏,朱砂點眉心,讓我失去法力,原本都是為了今天,你們雖有心,但尚未有情。”
失去法力,不過如同凡人而已。眼裏融不進一粒細沙的她,而今卻被他人狠狠戲耍了一番。
搖搖晃晃的走出房間,程岩伸手去扶,被她狠狠推開。
他呆愣在原地,那淒切冷傲的背影如此熟悉,令他頹然的捂著莫名疼痛的胸口。
極具奢華的青鸞殿內傳來陣陣咳嗽,手絹鮮紅一片,時常吐血不再稀奇,下人們也早已司空見慣。
“娘娘,先把藥喝了吧。”婢女端來湯藥遞給她。
她用手絹幹淨的一角擦拭嘴上血跡,這藥本就吊著她的命,想要完全醫治好實屬不易。
一團白影突然闖入她麵前,在眾人措不及防時,將她手裏端著的藥碗打翻,隨著一聲破碎,藥碗倒扣在地上,褐色藥湯不剩一滴。
那明眸怔怔的看著她,雙唇微微顫抖。
“皇後娘娘應該不知道吧,你喝的這湯藥裏,有我的血,”伸出手腕給她看,那一道道傷痕歪歪斜斜,有的結痂,有的已換了新的皮肉,“味道怎麼樣?”
上次匆匆一眼,今日如此近的距離終於看清,麵容居然和自己如此相像,那六年的過往襲上腦海,終是承受不住,“啊~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這裏?”蒼白的容顏再次蒼白不堪,雙手不停的捶打著腦袋。
“皇後娘娘,您怎麼了?”身邊婢女著急忙慌,“趕快去找皇上,貴妃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不要再刺激皇後娘娘了。”